第179章 首战告捷藏隐忧(1 / 1)

三日后,当我跟着联盟将军的快马踏过边境的黄沙时,掌心还留着曾瑶塞给我的玉佩的温度。

矿洞外那幅画像的眉眼总在眼前晃,可此刻边境城楼上传来的号角声,比任何谜题都更扎耳朵。

“陆公子,您看!”联盟将军勒住马,铁手套指向北方。

我顺着他的手望去,地平线正翻涌着黄褐色的浪——那是游牧骑兵的先锋,马蹄卷起的尘烟足有半人高,马背上的弯刀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少说也有三千人。

城墙上的士兵开始骚动。

我跳下马,靴跟碾碎几粒沙砾。

曾瑶紧跟在我身后,腰间的匕首擦着护甲轻响:“公子,需要我去点烽火吗?”

“先别急。”我仰头看了眼城楼的结构——夯土筑的城墙有丈余高,两侧是陡峭的山隘,中间一条不足两丈宽的官道。

这地形本是易守难攻,可游牧骑兵的冲锋速度太快,若等他们冲到城下,怕是连城门都关不上。

“传我的令!”我扯过旁边士兵的铜锣,“所有弓箭手去城墙两侧,箭簇浸火油!刀盾手跟我去官道两边的土坡,搬滚木!”

“陆公子,这...”联盟将军皱起眉,“您刚来边境三日,对地形——”

“将军,您看过他们的马。”我打断他,手指抠住腰间的短刀,“这些马是喝着草原雪水长大的,冲起来能撞翻石墙。可再烈的马,也怕火,怕脚下突然塌空。”

话音未落,第一波马蹄声已经震得地面发颤。

我瞥见城墙根下缩着个身影——是士兵乙。

这小子前日还哭着说想家,此刻正攥着盾牌往草垛后面挪,盾牌上的漆都被他抠掉了一块。

“乙子!”我冲他喊。

他猛地抬头,眼眶红得像兔子:“陆...陆公子,我...我腿软...”

“过来!”我抽出短刀抛过去,刀鞘精准砸在他脚边。

他哆哆嗦嗦捡起刀,我已经拽着他爬上土坡:“看见那些马脖子上的红缨没?”我指着最前排的骑兵,“那是头狼的标记。等会火起的时候,你就砍马腿。马倒了,骑在上面的人比你还怕。”

他喉结动了动:“可...可我杀过人...”

“你杀的是来抢你家粮食的土匪。”我按住他肩膀,“现在这些人,要烧你的村子,抢你的娘。”

他突然攥紧了刀。

我看见他指甲缝里还沾着前日帮老乡修房时的泥,那点泥在阳光下亮得刺眼。

“准备——”联盟将军的声音在风中裂开。

第一支箭破空而来时,我正蹲在土坡后。

火油浸过的箭簇擦着骑兵的头皮扎进土里,腾起的火苗惊得头马人立而起。

游牧首领的吼声混在马蹄声里:“冲!踏平城门!”

“放滚木!”我大喊。

早埋伏在土坡后的刀盾手掀开草席,圆木混着碎石骨碌碌滚下,最前排的骑兵连人带马被砸得东倒西歪。

可后面的骑兵像潮水般涌上来,马刀砍在滚木上溅出火星。

“火油!”曾瑶的声音从城楼上飘下来。

我抬头,看见她正指挥士兵把陶罐往城下扔。

陶片碎裂的瞬间,深褐色的油汁泼在骑兵群里。

弓箭手的第二波火箭跟上,官道顿时成了火河。

马群炸了。

受惊的马儿前蹄乱蹬,有的撞在城墙上,有的直接冲进火里。

骑兵被甩下马背,身上的皮甲沾了火油,立刻烧得噼啪响。

我抄起盾牌冲下土坡,士兵乙紧跟着我,刀光在他手里抖得像片叶子,却还是砍中了一匹惊马的后腿。

“杀!”士兵甲的吼声从左侧传来。

这汉子带着他的狼头营从侧后方包抄,马刀砍进敌人的腰窝,血溅在他的护腕上,他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连砍三人才把战友从马下拖出来。

战局开始扭转。

游牧骑兵的冲锋阵型被火墙截断,后面的人想退,前面的人想冲,挤成一团乱麻。

我挥刀劈开一个冲过来的骑兵,刀背磕在他头盔上,听见骨头碎裂的闷响。

曾瑶的匕首擦着我耳朵飞出去,精准捅进另一个敌人的咽喉——她总说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可这准头,怕是谁教过的。

当最后一个骑兵翻下土坡时,东边的天已经泛起鱼肚白。

城墙上的火把还在烧,把满地的焦黑尸体照得像幅地狱图。

士兵乙蹲在墙角吐得直不起腰,可他怀里还紧紧抱着那把染血的刀——他的手,终于不抖了。

“首战告捷!”联盟将军拍着我的肩膀大笑,“陆公子果然有办法!”

我没笑。

擦刀的时候,目光扫过战场边缘的土坡——那里本该有个穿青衫的身影。

三日前我在军帐议事时,曾瞥见那谋士站在树后,手里转着枚玉扳指。

此刻土坡上只剩几截被踩断的草茎,还有半枚染血的扳指,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曾瑶。”我轻声唤她。

她递来水囊,指尖碰到我手背时微微发颤。

我知道她在想那幅画像,可此刻更让我心焦的,是远处地平线上新腾起的尘烟——比先锋部队更浓,更沉,像片压过来的乌云。

“公子?”曾瑶顺着我的目光望去,声音轻得像叹息。

我拧紧水囊,把玉佩往怀里按了按。

风卷着血腥气灌进喉咙,我突然想起矿洞里老者的话:“某些钥匙一旦打开,就再也合不上了。”

而我们刚刚打开的,不过是第一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