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城他们离开以后,陈崖也找了个借口走了,这一次这件事儿,牵扯到了自己家猫儿的心魔,他不想贸然插手。
在办公室的沈翊,经过了自己的挣扎,自己的纠结,最后没有一丝犹豫的拍响了葛宇天家的大门,葛宇天看到沈翊时候,还是很惊讶的。
沈翊直接贴脸开大“我想给你讲一个关于冯晓雯的故事,你想听吗?”
“我洗耳恭听,讲吧,坐。”
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葛宇天收回了自己软弱无能的表象,坐到自己家沙发上,单手放在沙发靠背上,翘着自己的二郎腿,选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抬头望着沈翊。
“有一个人,他深爱着冯晓雯,他一直想给冯晓雯设置一出,《龙凤呈祥》,这个《龙凤呈祥》可是冯晓雯当年获奖的经典曲目,可惜啊,现在剧团人丁凋零,想要再凑出这么一台戏,太难了。
害得冯晓雯十年,十年她都没有机会再演。”
“我知道,她给我说过,这是她的梦想,她很想再演一遍这一出戏。”
“巧了吗不是,那个人也知道,所以他要给冯晓雯搭建一个舞台,他太想把这一出戏奉献给冯晓雯了,这一出戏,就是他对冯晓雯,最好的祭奠。
哎呀,怎么开始呢,到底要怎么开始呢,那个胖子,周国良,要不戏就从他开始吧,有了丑角,还不够,得有老旦啊,吴国太,直到有一天,他又看见一个身患佝偻病的人,太完美了,这简直太完美了,面孔那么生动,她那个身体,佝偻起来多么的完美...”
陈崖隐匿在暗处,看着自己家猫儿沉浸式演出,只觉得绝了,天赋异禀,确实是个犯罪的料,只是自己家猫儿内心敏感善良,没有带着犯罪的基因。
演讲的激情澎湃的沈翊,几乎已经抓住了葛宇天所有的心理活动,而葛宇天从最开始的不屑一顾,到现在的坐直身子,靠近沈翊,审视沈翊。
“还有那个王梦晓,她行,一米七五,打过篮球,她来演另外一个宫女,再合适不过了。孙权,这孙权可太不好找了,碧眼紫髯,找了好久,还真让找到了,那小子长得跟个外国人似的,这不是冯晓雯保佑这是什么,必须要完成她的心愿。
现在就差一个赵云,赵云要帅啊,不帅晓雯看不上,郭媛,郭媛真的合适,会刷枪,长得帅,该死的警察...”
故事讲到此处,沈翊突然激动疯癫起来,声音都高了几个调,给葛宇天这个连环杀人凶手都吓了一激灵,但,葛宇天眼神里迸发出别的意味。
“他们打乱了计划,破坏了戏台,他们把晓雯带走了。不过没关系,没关系,戏台从来都不是什么具体的地方,它在心里,所以,所以必要要把郭媛给抓回来。”
沈翊话落,葛宇天开始疯狂给沈翊鼓掌“沈警官,你这个故事确实有点可怕。”话是这么说,可葛宇天整个人已经亢奋了。
有人能懂他。
缓了缓神,沈翊坐在一边沙发上“不好意思,以后我也不会再演了。”
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捏了捏自己的山根处,还揉了一下眼睛,沈翊带着一种不屑的态度,继续说道:“主要是我觉得这个选角导演眼光实在是,太差了,我太失望了。”
“你说什么,审美太差了?怎么差了?”
一时之间,葛宇天甚至都没反应过来,他刚刚才把沈翊,从自己心里视若为知己,这人能理解他的想法,懂他,现在陡然听到这样的话,这是否定他对晓雯的付出和理解。
“你看啊,他选角只是按照自己的想象来的,哪一点符合真正戏曲里面的,生、旦、净、末、丑啊。你就比如说那个吴国太吧,京剧对老旦的要求是脸大,脸圆,有气场,你再瞧瞧那个李红,尖嘴猴腮的,合适吗?
你再看看那个赵元庆,他没有气势啊,怎么能演的了孙权呢,冯晓雯要是泉下有知,知道自己演了这么一出戏,她要多难过啊。
所以我说,这个人他就不是完全按照冯晓雯的心意来的,他这是在玷污京剧。”
葛宇天咧着嘴角笑了,笑声越来越大,最刺激葛宇天的是最后那几句话,后槽牙都快被葛宇天咬碎了,死死盯着沈翊“你又不是她,你能帮她做主吗?”
“哦,对了,还有那个郭媛,我最受不了的就是那个郭媛,那可是赵云啊,目光如电,英姿飒爽,她连性别都不对,能行吗?必须换掉,换谁好呢,谁啊,换谁好呢。”
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的沈翊,似乎是呓语“我看你就不错,要不,你来演?”
这才是沈翊的终极目的,用自己精湛的演技,还有疯癫,成功叫葛宇天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改变了想法。
性别男,懂戏曲,且疯癫那几下,眼神里透露出来的,确实是更符合赵云人设,而且,这人是自愿的,所以,葛宇天放过了郭媛。
宏达化工厂地下室里,沈翊拿着镜子,在往自己脸上涂油彩,细细的装扮自己,其实沈翊心里没有一点担心,也没有一点害怕。
他相信,自己家陈崖就在自己身边,这人今天一反常态没有跟着自己,也不可能是真的没有跟着自己,是换成了暗中的。
好似,他已经闻到了陈崖身上,熟悉的叫他安心的,草木混合着海水,夹杂着淡淡烟草的香气。
葛宇天耐心的看着沈翊装扮,对着摄像头那边的杜城,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说道:“感谢老天爷,赐给我一个真子龙。”
沈翊装扮完以后,勾着嘴角,对着葛宇天笑,眼里的冰冷,还有那种踏步,扮相,叫葛宇天无比满意。
甚至原来堆放尸体的地方,都被沈翊换成了人形立牌,一个个摆放在那里,冯晓雯那一个立牌,栩栩如生。
葛宇天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一点点抚摸上立牌冯晓雯的脸,回忆起他第一次来到这个地下室时候的场景。
那时候晓雯已经死了,尸体都已经白骨化了,阳光透过那一扇狭窄的窗户照耀进来,刚好就打在晓雯的身上,叫他难以接受,叫他哭泣,叫他不知所措,直至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