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元丹(1 / 1)

烛火映河山 瞳之深渊 1449 字 6小时前

燃元丹

四月的夜风带着灵植园的凉意,吹得窗棂“吱呀”作响。云澈坐在桌边,手里捏着那把灵铁凿子,在木头上反复刻着青禾纹——刻了又磨,磨了又刻,直到指尖被凿子硌出红痕,才猛地将凿子拍在桌上。

测灵盘就摆在手边,盘心的光点固执地停在120,像颗生了锈的星子。王辰的话还在耳边回响:“一个连锻体境都没到的凡根,怎么赢我!”180真元,对现在的他来说,像隔着条望不到头的河。

“哥,要不……”云淮川抱着琉璃珠,小声说,“我们跟学校说,把名额让出去吧?王辰他们不好惹的。”

“让出去?”云澈抬头,眼里的光在油灯下明明灭灭,“那小棠怎么办?我们说好了要去苍岳找她的。”他起身抓过外套,“我去趟修大。”

修大的灵植园在夜雾里像团墨绿色的云,张执事的小屋亮着灯,窗纸上映着个佝偻的身影,正弯腰摆弄着什么。云澈推开门时,闻到股浓郁的药味,桌上摆着十几个陶罐,里面泡着不同颜色的灵草,有的泛着银光,有的冒着黑气。

“张执事。”

张执事回过头,手里还拿着株紫黑色的灵草,草叶上的露珠滴在桌上,瞬间腐蚀出个小黑点。“这么晚了,有事?”

云澈走到桌前,目光扫过那些陶罐,最终落在张执事手里的灵草上:“这是……‘蚀骨草’?”他在灵植图鉴上见过,性烈,能催发真元,却有剧毒。

张执事把灵草扔进陶罐,盖紧盖子:“明知故问。说吧,是不是为了跟王家那小子打赌的事?”

云澈的手指在桌沿上蹭了蹭,指尖的红痕还没消:“您能不能……教我个能快速提升真元的办法?哪怕只有一个月。”

张执事沉默了,油灯的火苗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纹路。他从抽屉里拿出个黑木盒,打开时,里面躺着枚暗红色的丹丸,丸体上布满蛛网状的裂纹,散发着股刺鼻的腥气。

“‘燃元丹’。”张执事的声音很沉,像压着块石头,“用蚀骨草、血灵花、三千年玄铁髓炼的,能强行燃烧经脉里的潜能,半个时辰内,让真元暴涨到200。”

云澈的呼吸猛地一滞:“燃烧潜能?”

“就是透支根基。”张执事把丹丸推到他面前,黑木盒的纹路硌得掌心生疼,“凡根本就脆弱,这丹吃下去,半个时辰后真元会暴跌到80,至少要三年才能补回来。运气不好的,可能这辈子都别想突破锻体境。”

油灯“噼啪”响了一声,照得丹丸上的裂纹像无数张嘴,在无声地嘶吼。云澈看着那枚丹丸,脑海里闪过王辰轻蔑的眼神,石墩被李虎打红的肩膀,林心怡嫁接时颤抖的指尖,还有小棠临走时,眼里含着泪的期盼。

“三年……”他低声重复,指尖轻轻碰了碰丹丸,凉得像块冰,“总比输了强。”

“你可想好了?”张执事的目光像淬了火,“王家那小子是天才,可你不一样。你娘当年就是因为强行催功,才损了灵根……”

“我不是我娘。”云澈打断他,声音有些抖,却异常坚定,“我只是想守住我们的名额。”他拿起那枚丹丸,入手沉甸甸的,像握着块烧红的烙铁,“谢谢您,张执事。”

走出修大时,夜雾更浓了,灵植园的草木在雾里摇晃,像无数双拦路的手。云澈把丹丸攥在手心,腥气顺着指缝钻进来,呛得他喉咙发紧。他突然想起小时候,苏晚棠给他讲的故事——有只小禾苗,为了在暴雨前长高,拼命把根往深处扎,哪怕扎进石头缝里,流着血也不回头。

回到顺纹居时,天快亮了。云澈把丹丸藏在床板下,用块青布仔细包好,布上绣着的青禾纹被他摩挲得发旧。他躺在床板上,望着房梁,上面还留着小时候跟小棠一起刻的身高线,一道矮矮的,一道稍高些,像两株慢慢长大的禾苗。

接下来的一个月,云澈练得更疯了。每天天不亮就去灵植园,张执事教的吐纳法,他一遍遍地练,汗水浸透了粗布衫,在地上洇出片深色的印子。测灵盘上的光点依旧停在120,可他掌心的茧子厚了,眼神里的光却越来越亮。

石墩他们看出他不对劲,却谁都没多问。苏晓晓每天给他带灵植糕,林心怡把自己的灵泉水分他一半,沈砚偷偷往他药箱里塞了瓶固本膏,云淮川则把最聚灵气的琉璃珠塞给他,说“能慢慢养着”。

修联竞技场的日子越来越近,雪城一中都在议论这场赌约。有人说云澈疯了,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有人说王家势大,他根本赢不了;还有人偷偷赌钱,赌他撑不过三招。

比赛前一天晚上,云澈从床板下摸出那枚丹丸。青布上的青禾纹被月光照得泛白,像蒙了层霜。他把丹丸放在手心,对着月光看,丸体里的血丝在光下流动,像条细小的蛇。

“哥,你在干嘛?”云淮川揉着眼睛进来,看见他手里的丹丸,突然睁大了眼,“这是……燃元丹?我爹说这是禁药!”

云澈把丹丸藏起来,摸了摸他的头:“别告诉别人。”

“你不能吃!”云淮川抓住他的手,指甲掐进他的肉里,“输了就输了,我们再想办法!你要是伤了根基,小棠姐回来会哭的!”

云澈的心猛地一揪,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他看着云淮川泛红的眼眶,突然想起小棠临走时,给他的那块木牌——上面六株缠在一起的青禾,根须紧紧交握,谁也没丢下谁。

“我知道。”他掰开云淮川的手,声音很轻,“我不会有事的。”

那天晚上,云澈没睡。他坐在桌边,一遍遍打磨那支青禾纹木簪,簪头的两株青禾被磨得发亮,像沾着晨露。天快亮时,他把丹丸重新藏回床板下,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拿起测灵盘,走到院子里。

晨光穿过梨树的枝桠,落在测灵盘上。云澈深吸一口气,运转起张执事教的吐纳法,这一次,丹田处的真元竟不像往常那样滞涩,像条被疏通的小溪,缓缓地流淌着。

盘心的光点轻轻晃了晃,然后,一点点往上爬——121,122,123……虽然慢,却在实实在在地涨。

云澈愣住了,指尖抚过测灵盘的纹路,突然笑了。原来最笨的办法,也是最稳的办法。他想起张执事说的,凡根就像青禾苗,长得慢,却扎得深。

他把测灵盘放回屋里,没有再去碰床板下的燃元丹。走到灵植园时,石墩他们已经在等了,石墩举着撬棍在热身,林心怡背着灵植箱,苏晓晓的铜铃叮当作响,云淮川举着新做的琉璃珠,在阳光下晃出片金斑。

“准备好了?”石墩咧嘴笑,露出颗小虎牙。

云澈点头,迎着晨光往前走,梨树上的露珠落在他肩上,凉丝丝的,却带着股暖意。他知道,明天的竞技场,他可能赢不了王辰,可他不能输了自己——输了这场,还能再练;可要是伤了根基,就再也追不上小棠,追不上身边这群人了。

灵植园的青禾苗在晨光里挺直了腰,叶尖上的露珠折射出七色彩虹,像无数条通往远方的路。云澈深吸一口气,丹田处的真元又涨了一点,124。

慢慢来,总会到的。他在心里对自己说,也对远方的小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