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玄卿细细地看着女孩，他不知道为什么，女孩的眼底似乎有一滴泪，但又眨了眨眼收了回去，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你要走了吗？”他没头没尾的问。

“嗯，”韩初姒点点头，“我要回家啦。”

女孩朝他们挥挥手，没多说什么，走进另一个巷口，不久后身影消失在巷尾。

他还不知道她叫什么。

有些遗憾。

顾玄卿走到摊位上，想着那位姑娘说的话，拿起一支玉簪细看，好像是这样的，这个玉石看着和家里的玉器很像，这个摊位上的玉石杂色很少，看起来很干净，摸起来也很舒服，玉质细腻。

这样一比，刚刚那个摊子和这个差别的确很大。

只是骗子摆摊的位置很妙，在四周没什么人的地方摆摊，一条街都是摊位和商铺看不出大的区别，但单独在某处，周围没有对照，玉髓的“透”的确可以骗到不少外行。

顾寒今父子相信那位姑娘，一人选定几样后交于摊主结账，只用了那个小贩报出的一半左右的价格。

摊主是位老者，看起来年纪已经很大，脸上透出几分沧桑，眉宇之间有化不开的忧愁。

他又不禁想，她为什么要介绍这个摊位？她为什么不方便过来？她叫什么？

……

她很特别，和其他姑娘不同，他就是觉得她特别。

他从小到大遇到长相比那位姑娘好看的有很多，但是他总觉得看到她有种奇妙的感觉，但是那种感觉像隔着一层薄薄的纱，摸不到，也说不出。

只是他觉得，她的眼睛格外漂亮，亮晶晶的，比透亮的玉还好看。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女孩的样子已经刻在顾玄卿的脑子里。

“卿儿，发什么呆？”顾寒今看着儿子呆呆的盯着手里的玉簪，连眼睛也不眨一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摇摇头，看向爹爹故作无事：“咳，没什么。”

在马车上，顾寒今有几分懊悔：“唉，她今天走得太急，还没来得及感谢那位姑娘。”

窗外略过许多景色，顾玄卿听到这样的感慨，也不自觉地点点头，现在已经行至半路，他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

有点难受，他像是想抓住什么，仿佛抓不住就会永远地飘走，可是，他想抓住什么呢？他不知道，又或者他知道，只是不愿去细想。

“噼啪噼啪——”

明明几个时辰前还是艳阳高照，现在却突然下起暴雨，夏季的天气无常，确实超乎他们的想象。

马夫问着：“老爷，要回枭城避避雨吗？”

他想。

只是心里这样说着。

顾寒今点点头：“好，这雨一时半会儿可能停不了，周边也没有客栈，还好出城不算久，离枭城还不是很远。”

等到了枭城城门口已经排起长队。枭城四通八达，又有各个不同城市的人进货、出货，每个城门口都涌进了一大批人，希望能找到客栈住下。

这场雨确实来得猝不及防，城里多是忙着收摊的小贩和进城想找到客栈休憩的外乡人，在雨幕中把大街占得满满当当，就连行路都变得困难。

虽然说着是进城找客栈，但他们根本不熟悉枭城，他们只是路过想买一点首饰才暂时停留逛了一段时间，并不知道哪里有客栈，只能像没头苍蝇一样在街上边走边看。

因为不熟悉，马夫是按照回去的路线往回走，不久，到了刚刚购买玉饰的摊位那条街。

他看到那个姑娘在火急火燎地给今天推荐摊位的那位老人收拾摊子。

顾玄卿的心跳倏地漏了一拍。

今天那位老人和姑娘是什么关系？他们认识？父女？祖孙？……

来不及细想，他的大脑比他先做出反应，下了马车和姑娘一起收拾起来：“这些要带去哪儿？”

“诶，你们也回来了？”姑娘有些惊异，但还是推着车，接着顾玄卿的话，“就在这不远处，很快就到了。”

带着收拾好的东西，顾玄卿跟在后面，雨势不见小，他担心他们收拾不完。

等到了一个有些破旧的木屋面前，韩初姒朝顾玄卿用头指了指：“到了。”

屋内一切陈设都很简朴，摆着一些玉器、刻刀和玉石原石，老人开口道谢：“谢谢你啊，小伙子。”

“不必，举手之劳。”

顾玄卿摆摆手，又看向那位姑娘，老人朝她鞠躬，不住的感谢：“小姒你帮我们家这么多忙，真是麻烦你了，我一个老头子也没有什么作为报答……”。

可她也只是摆摆手，笑着说：“张伯您客气了，我也是举手之劳，况且您从小对我就好，现在玉和哥受伤，您一个人也辛苦，不过顺手帮帮忙。”

张伯还是在道谢，顾玄卿突然想到刚刚有些莽撞，忘记爹爹还在街上，后知后觉有些尴尬，便开口说着还要回街上找爹，还有找客栈休息。

韩初姒笑着道：“刚好我也要回家，张伯，我和这位好心人就先走了，不用送我们。”

“那拿把伞吧，外面雨大。”张运知道韩初姒有事，便也不再留，从里屋里翻找一会儿，递给他们一人一把伞。

“好，谢谢张伯。”韩初姒笑眯眯的跟张伯拜拜，撑开油纸伞心情很好的走在前面。

“姑娘……”顾玄卿鼓起勇气跟上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其实顾玄卿回想起这段…挺没礼貌的。

韩初姒抬起头看向他：“韩初姒。”

韩初姒。

他心里默默念了一遍。

“你们是哪里人？”

韩初姒问着。

“京城。”

“哇，京城的人好像不常来这边呢，应该不是和玉石有关的事吧？”

“这么肯定？”

“倒也不是，因为枭城大部分优质玉石都运往京城售卖，枭城除了玉也没有什么其他什么好风景、好特产，所以大部分京城人在枭城都是为了过路。”

“是的。”

“对了，你叫什么？”

“顾玄卿。”

……

他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回到街上，顾寒今在不远的地方问着客栈是否还要空房，老板摇摇头。

大家回到枭城后都是先住离城门近的客栈，客栈本身就有住客，加上下雨进城时他们排在后面，这些比较近的店里都已经住满人。

顾寒今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些道理，看来还要往城里走，只是不知道哪里有客栈。

“嗯……不介意的话，我家离这边也不远，可以来我们家坐坐，等雨停了再走。”韩初姒适时出声。

“恐怕会打扰……”顾玄卿开口便想拒绝，顾寒今却点点头，朝着他露出一抹看穿的笑：“那就谢谢小姑娘了。”

顾玄卿到了韩初姒家里才发现，她是枭城富商韩却的女儿。

枭城售卖玉石多是散户，只有少数人凭借玉石彻底发家，韩家便是其一，京城的部分玉器就是来自韩家。

看到韩初姒带回两个男人，听到原因韩却并没有反对，点点头肯定：“这雨的确下得突然，小姒是个好孩子，两位不介意的话可以等到雨停了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