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
周蓉一听此言,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眼泪夺眶而出。
这些年并非毫无委屈,家中事务繁杂,母亲思念她,哭得久了视力受损。
父亲投身三线建设,难得归家;大哥在兵团的日子也不顺遂。
弟弟丢了工作,日子过得艰难。
而她自己,等待多年,依旧未见结果。
“别哭,我这不是来了吗。”
李建设将人揽入怀中,目光却始终盯着门口,唯恐一会儿有人闯入,场面就会尴尬。
“呜呜……”
周蓉渐渐收住了哭声,可泪水依旧止不住,许久才平复下来。
她仰起头问:\"李建设,你曾经爱过我吗?\"
\"不是曾经,而是始终如一。\"
李建设无法撒谎,只是这份爱有着天壤之别。
他是弱者,而对方却是强者。
\"周蓉,听我说,五年前我几乎已经到了农场,就在二十公里之外。
可家中突发变故,只能连夜赶回,那时或许缘分未到,如今却依然与你相逢。
你先听完我的话,你知道我已有家室,无法娶你,但可以陪伴你完成学业,之后由你决定,好吗?\"
他无法劝人放手,即便当年可能是冲动,这么多年过去,她应该早已明白,这人爱得深沉、执着。
即使他遭遇挫折,周蓉也会追随而来。
\"谢谢!\"
周蓉的眼眸焕发出光彩,原来缘分尚未成熟,而现在它来了。
\"李建设,我已做出了选择,这一生非你不可。\"
\"好,你回家时告诉我,若有机会,我陪你一起走。\"
他忽然想到即将休病假,届时会有许多自由时间,不过这也难说,吉春路途遥远,去了恐怕水土不服,岂不徒增烦恼?
\"嗯。\"
周蓉抱着他一会儿便松开手,急忙说道:\"我与陈晓慧同住,她上高年级班,快下课了。\"
\"行,下午我去见你,现在得去见场长,之前约好的。
我给你带了东西,放在车上,待会给你。
今天我会留在这儿,明天再回去。\"
李建设急忙说完这些话就想离开。
却不料周蓉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再见!\"
李建设愣住,这是偷袭啊!
\"我等你!\"
周蓉低头轻语,多年心愿终成现实。
然而李建设走到门口却叹了口气,不对劲,这结果和预期完全不同。
他本是来劝人回归正轨的,可一见面就改变了主意。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1976年
“干爹,您去哪了?我刚才都没找到您。”赵欣梅在教室门口徘徊。
“就在那边,走吧……咦!”李建设忽然发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不是院里的孩子,而是加钱哥。
《绣春刀》里提到要加钱那家伙,没想到会在农场遇见。
看来是与赵欣梅相关的人物,不过他不知道这部剧,也无妨。
“干爹,这是牛淑荣,您见过的;这是齐伟,淑荣的对象。”赵欣梅出声介绍道,她哥哥原在农857场,去年在干爹的帮助下已返城,街道办还安排了份不错的工作。
“您好!”李建设点头示意。
“李主任好!”牛淑荣如今是广播员,接替了赵欣梅的位置。
“李主任您好。”齐伟略显疑惑地看了眼李建设,但没多问。
不多时,李建设见到了农场场长唐某,桌上已摆好酒菜。
无需寒暄,直接开席。
公务接待本合规矩,只是常超预算,但这没什么,其他地方弥补便是。
众人推杯换盏,无人提及此事,彻底杜绝还需等到几十年后某人的到来。
“李主任,您的大名真是如雷贯耳!咱们农场用的打谷机、孵化箱,都是您设计的。”唐场长举杯又敬一杯,拉近关系,对他有利无弊。
“不敢当,都是过去的事了。”李建设意识到自己松懈了,这些年并非不想创新,而是多做未必就好,稍不留神就被扣帽子,称走资本主义路线,那就麻烦了。
但若有机会,仍可为集体贡献,收获或更丰厚。
“干爹,您这么厉害啊!”赵欣梅真不知此事。
同桌的齐伟和牛淑荣也颇感惊讶,他们能入座,因岗位特殊,又被当作熟人,才凑足人数。
“这没什么难的,我是六级钳工,动手能力很强。”李建设话中带双关,旁人却听不出深意。
中午吃饱喝足,很快给他安排了宿舍,单人间,条件还不错。
这才抽空给家里打了电话,一切都好。
休息片刻后,等农场的知青们开始干活,他才出门活动,避免留下太多痕迹。
“欣梅,过来取东西。”
“来了,干爹。”
赵欣梅这声“干爹”叫得自然流畅,关响是她弟弟,也是她父亲的学生,有了这层关系,旁人也无话可说。
李建设打开后备箱,心想自己并不打算让赵欣梅考大学,衣食无忧,何必多此一举学那些知识。
再说几年后的大学环境早已大不相同,里面斗争激烈,学生们大多想出国深造。
到了 ** 后,又都想着去做助教,因那里的补贴比国内丰厚许多,看似光鲜,实则生活艰难。
不过他正等着投资“新东方”的成东青,这位是北大的学弟,“新东方”未来市值高达两千多亿。
他并不贪婪,只要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躺着就能赚上千亿,先富带动后富。
“把这个包送给周蓉。”
李建设从后备箱拿出一个大背包,虽不起眼,但一上车就会发现它比普通的行李袋或箱子方便得多。
那时也有木头箱子,有人读大学时,提着箱子走上千公里路,累得够呛。
“好嘞!”
赵欣梅早就知道周蓉的住处,在小平房拐角的那间房子里,她立刻背起包去了。
“笃笃!”
“周蓉,还认识我吗?”
“你是赵欣梅,你怎么回来了?”
周蓉在屋里等着李建设,却等来了以前的知青。
“我和干爹一起来的,**爹就是李建设,他让我给你带东西。”
赵欣梅进屋放下背包,还挺沉的。
周蓉上前帮忙,惊讶地问:“李建设是你干爹?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我是路上才知道你是**爹的笔友。
**爹的大儿子关响,是我父亲的学生,我们两家很熟,所以认了干亲。”
1978年
赵欣梅这话不知对多少人解释过,早已轻车熟路。
“原来如此!”
周蓉仍有些腼腆,毕竟赵欣梅与她年纪相仿,竟是李建设的干女儿。
“赵欣梅,你回城后干啥呢?”
周蓉将包袱搁在一旁,此刻也不便打开查看。
“在丝绸店工作,**我爹曾在那里当私方经理。”
赵欣梅也是到那儿后才知晓,干爹真的很厉害。
“私方经理?李建设不是大学生,不是在轧钢厂上班吗?”
周蓉一头雾水,这怎么又和公私合营扯上了关系?
“**我爹以前是前门街道办的干部,主持过前门大街、大栅栏的公私合营改造。
他是京城首家公私合营店的私方经理,特别了不起。”
赵欣梅满心敬仰,这可是极大的荣耀,开创了资本主义商业改造的先河。
“哇!真厉害。”
周蓉兴奋不已,越了解越被吸引,李建设在她心中简直是传奇人物。
两个女人聊了很久,这些年周蓉只能靠书信了解李建设,却总觉片面。
如今有了赵欣梅,岂能不刨根问底?
周蓉突然萌生为李建设写回忆录的想法,可越想越觉得怪异:
为何李建设似乎集各种身份于一身——一会儿是工人,一会儿是干部,又是大学生,又是革委会主任,还有作曲家、发明家、农业技术员,这么多头衔,也太全能了吧。
……
“这是怎么回事?”
李建设抽完两支烟,左盼右盼不见送东西的赵欣梅回来,难道迷路了?
“李主任。”
齐伟忽然走近,他是较早一批知青,因热情主动下乡,多年农场劳模。
“你好,咱们都是劳模嘛。”
李建设伸出手示意握手,别再额外加钱了。
“李主任,您也是劳模?”
齐伟惊讶,完全没看出来。
“三次京城劳模,一次全国劳模。”
李建设笑咧了嘴,心想,哥也是经历过青春岁月的人。
“李主任,您真是我的榜样!”齐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暗道遇到了前辈。
李建设递出一支烟,齐伟赶紧帮忙点上,两人找到共同话题后,话匣子就打开了。
直到广播员牛淑荣寻来,恰逢赵欣梅也回来了。
李建设发现齐伟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赵欣梅身上,心中一动,若非自己介入,这岂不是一场三角恋?
不过现在没办法了,他先行一步,抢了先机。
“干爹,您不是想参观农场吗?我带您去看看。”
赵欣梅还邀请了周蓉一同前往。
“好啊!”
李建设点头答应,随即与齐伟告别,免得他添麻烦。
没多久出了农场,就看到周蓉已在等候。
“李建设!”
周蓉笑意盈盈,若是不在农场,她早已扑上去。
对于感情,她热情似火,奋不顾身。
“周蓉!”
李建设回以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