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知晓内情(1 / 1)

祁骁的目光如冷电般刺向苏月禾:“这赵德海,是太守章信德夫人——赵氏的亲侄儿!是章太守嫡亲的内侄!”

“果然如此!”,仿佛惊雷在苏月禾的脑中炸开!虽然早有猜测济世堂必有靠山,但亲耳听到这层如此紧密、如此直接的血亲关系,依旧让她心神剧震。新任太守夫人的亲侄儿!难怪,难怪济世堂敢如此无法无天!难怪他们敢光天化日之下栽赃行凶!这玉州府衙,岂非就是他赵家的私堂?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遍全身,比这深秋的夜风还要刺骨。苏月禾的脸色在灯光下瞬间变得煞白。她看着祁骁,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竟一时失语。

祁骁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嘲和更深沉的忧虑。他继续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石块砸落下来:

“这赵德海自打来到这里,便仰仗着这层关系,在玉州府横行无忌,强买强卖,欺行霸市,垄断药行,早已是怨声载道。更令人发指的是……”祁骁的声音陡然变得森寒,如同浸透了北地的冰雪,“他为了牟取暴利,竟敢以次充好,甚至用霉变、虫蛀的劣质药材,替换了济世堂供给城中几家大医馆的订单!”

苏月禾猛地倒吸一口冷气,一股浓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头。霉变药材?虫蛀药材?这哪里是行医济世,这分明是谋财害命!

祁骁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继续揭开那血淋淋的真相:“就在上月,南城‘回春堂’收治的三名急症病人,服用了济世堂供应的‘清瘟败毒散’后,病情非但不见好转,反而急剧恶化,上吐下泻,高烧不退,不过两日……竟相继呕血暴毙!”

“呕血暴毙”四个字,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苏月禾的耳中!三条人命!就因为那丧尽天良的霉变药材!

“回春堂的坐堂大夫张济世,是位耿直的老先生,察觉药散有异,暗中查证,发现正是济世堂所供药材出了问题。他悲愤交加,收集了药渣和证据,打算告官。”祁骁的语气充满了无奈和悲凉,“然而,他的状纸尚未递到府衙,人……就没了。”

“没了?”苏月禾的心骤然收紧,声音干涩。

“暴毙家中。”祁骁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官府仵作匆匆查验,说是突发心疾。那张老先生的家人,一夜之间便‘自愿’变卖了祖宅,离开了玉州府,不知所踪。而那三桩人命官司,自然也就成了无头公案,不了了之。”

厅内死一般的寂静。油灯的火苗疯狂地跳动了几下,光影在祁骁和苏月禾脸上剧烈地扭曲变幻,如同此刻他们心中翻涌的惊涛骇浪。霉变药材,三条人命,耿直的大夫离奇暴毙,家人神秘消失……这哪里是简单的药铺欺行霸市?这是一条由贪婪、权势和鲜血铺就的罪恶之路!

苏月禾只觉得一股冰冷的愤怒瞬间冻结了她的四肢百骸,随即又化作焚尽一切的烈焰,直冲顶门!她仿佛看到那三个无辜病人在痛苦中挣扎死去;看到张老先生面对惨剧时的悲愤与绝望;看到他倒在家中时那无法瞑目的双眼;看到他那仓皇逃离、不知所踪的家人……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赵德海,此刻却依旧顶着“济世”的招牌,安然无恙地做着太守府的座上宾,甚至变本加厉,将毒手伸向了她的木头!

“啪嚓!”

一声清脆刺耳的碎裂声骤然打破了死寂!

苏月禾无意识的将放在身侧小几上的那只粗瓷茶杯,紧紧地握住,如今的局势只怕一时难以撼动这济世堂,可是若是任由他们肆意妄为,方大人治下的一片大好居世界就要被他们嚯嚯完了。

不小心用力将瓷器拍碎,刺入掌心,一阵钻心的疼痛从掌心传来,却奇异地压下了那股几乎要冲破理智的狂暴怒火,带来一种近乎残酷的清明。她缓缓抬起手,看着掌心嵌着的瓷片和淋漓的鲜血,脸上没有任何痛楚的表情,只有一片冰封般的决绝和肃。

“苏夫人!”祁骁低呼一声,眉头紧锁,下意识地向前一步,手已伸向腰间——那里通常挂着应急的金疮药。

苏月禾却猛地一抬手,阻止了他的动作。她甚至没有去看掌心的伤口,任由那鲜血滴落。她的目光如同淬火的寒冰,穿透昏暗的光线,直直刺向祁骁,声音低沉得可怕,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不容置疑的力量:

“祁校尉,多谢实言相告。”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带着刺骨的寒意,“这公道,天若不讨,我苏月禾——定要讨回来!”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我已派人在暗中调查,夫人切莫意气用事,还需隐忍些时日,有了消息我会派人通知你。”

“好!多谢大人!奴家先告辞了!”

“夫人慢走,改日登门去拜访韩庄主!”

“多谢大人!”

她说完和祁骁告辞。苏月禾的脚步微微一顿,目光锐利地扫过街角幽深的阴影。那些被济世堂压得喘不过气的同行?那些曾因赵德海巧取豪夺而家破人亡的苦主?那些在回春堂惨案中敢怒不敢言的街坊邻居?甚至……太守府中,那些并非铁板一块的下人?

一个大胆而危险的计划雏形,在她心中迅速凝聚成形。这需要时间,需要缜密的布置,更需要足以撬动这潭死水的力量。她想到了石头和岩青远在寒渊关的伤,想到了夫君尚未痊愈的病体,想到了爹爹苍老而忧虑的脸……心头又是一阵尖锐的抽痛。

只是眼下逍遥王府那边因为石头重伤怕是一时远水解不了近火。

不知石头和青弟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