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血手印(1 / 1)

我攥着刚签好的租房合同站在楼道里,防盗门上的福字褪成了惨白色。房东王姨用钥匙拧开402室的门锁时,金属摩擦声像是有人用指甲刮黑板。\"小周啊,这房子采光最好,原来的租客是医生,房子收拾得可干净......\"她絮叨的声音突然卡在喉咙里,防盗门\"吱呀\"一声撞在墙上,惊飞了窗外槐树上的乌鸦。

七月末的夕阳像打翻的番茄汁,正正泼在客厅西墙上。整面墙白得刺眼,墙皮新得能嗅到石灰味。我伸手摸向墙面,指尖突然传来灼烧般的刺痛。王姨猛地拽住我手腕,\"别碰!刚刷的乳胶漆,要晾三天呢。\"

搬家那天暴雨倾盆,雨水顺着货车的雨刮器扭曲成蚯蚓状的纹路。我把最后一只纸箱推进客厅时,后颈突然窜起一股凉意,仿佛有人贴着我的脊椎吹气。凌晨三点,我在陌生的床上烧得浑身滚烫,额头上的退烧贴被体温烘得发硬。

黑暗中有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指甲在挠墙。我摸索着打开手机照明,惨白的光圈里赫然出现一枚血手印。不是孩童顽皮的涂鸦,而是成年男性手掌的尺寸,拇指关节处有个月牙形缺口,暗红色痕迹在雪白墙面上像团凝固的火焰。

第二天我举着放大镜跪在床前,墙皮平整得连道划痕都没有。可那个手印分明还在,晨光里泛着诡异的釉质光泽。王姨在电话里尖着嗓子说:\"肯定是光线错觉!原来的租客可是外科主任,正经人!\"

转眼立秋,槐树开始扑簌簌掉叶子。那天我熬夜赶方案,凌晨三点膀胱胀得发疼。月光把窗帘上的花纹投在天花板上,摇摇晃晃像是谁在跳舞。我翻了个身想继续睡,忽然看见床尾站着个人影。

那影子比我高半头,肩膀塌陷成怪异的弧度,月光穿过他的身体在地板上洇出灰蒙蒙的轮廓。我死死咬住舌尖,咸腥味在口腔漫开——这和我十二岁那年的情形一模一样。那时我刚搬进爷爷留下的老宅,半夜总看见穿藏青寿衣的老头坐在太师椅上,寿衣下摆滴滴答答淌着黑水。

电脑主机的蓝光突然闪了闪,人影向前挪了半步。我拼命调整呼吸,后腰抵着的床单已经被冷汗浸透。这时左臀突然传来清晰的拍打感,就像小时候偷玩手机被班主任当场抓住。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那触感顺着尾椎骨爬上后颈——是手掌拍击的震动,不是蚊虫叮咬的刺痒。

\"啪、啪\",第二下拍在右臀,力道比刚才更重。我攥紧被角的手抖得像风中的塑料袋,突然想起老家神婆的话:\"阴历七月生的孩子,容易沾不干净的东西。\"床垫突然发出弹簧挤压的咯吱声,那个塌肩膀的影子正缓缓俯下身来。

我猛地弹坐起来按亮顶灯,惨白的灯光下只有窗帘在微微晃动。床尾的电脑安然无恙,墙上的血手印却变成了两个。新出现的掌印比原先小一圈,五指张开像是要抓住什么,无名指第二关节处有道斜斜的裂痕。

第二天我在物业办公室查到,402室的上任租客根本不是外科医生。监控录像显示,三年前的雨夜,救护车拉走个裹着白布的人形。值班的老保安抿着茶垢斑斑的保温杯:\"听说是个画画的,在屋里烧炭......发现时墙都被血手印抓花了。\"

黄昏时分,我在市立医院精神科走廊里来回踱步。诊室门开了,穿白大褂的医生冲我招手。候诊椅上的老太太突然抓住我手腕,浑浊的眼珠凸得像金鱼:\"姑娘,你背后趴着个穿红裙子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