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回京(1 / 1)

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苏景逸率先开了解释:“没有。”

温拾卿一愣:“你没有中药?”

“中了。”

“那你没有什么?”

苏景逸目光落在她脖颈处的半遮半掩的痕迹上,抿着唇别开脸,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

他盯着远处的廊柱,突然抬脚绕过她:\"没什么。\"

“珩之,”温拾卿追上去关切道:“你脸色很不好,要不回去休息?对账册的事我一人去便可。”

“无妨。”苏景逸脚步不停:“查完了便可以返程回京。”

温拾卿蹙眉,加快了脚步才跟了上去。

宁州的事情被陈知府这么一闹,反而还简单了许多。

摄政王沈鹤廷雷厉风行的手段如同利刃,将盘根错节的利益网一刀斩断。

短短几日,积压的贪腐案水落石出,只留下满地狼藉与未散的硝烟。

沈鹤廷本就不能在这里久待,那日处理完陈知府的事情后,夜里拉着温拾卿不知餍足的运动。

才恋恋不舍的又独自快马加鞭,踏上了归途。

留下苏景逸和温拾卿来善后。

这几日苏景逸的话寡言少语,脸色却是越来越差。

温拾卿一边核对账目,一边不时望向他,终于忍不住开口:“珩之,要不你还是去休息休息吧。”

苏景逸头也不抬,笔尖在账本上划过,留下歪斜的墨迹,依旧拒绝:“不必。”

总觉得他有种不把自己累死或者病死不罢休的丧劲。

“那要不让刘大夫给你看看?”温拾卿秀眉紧蹙:“明日就要回去了,长途跋涉,你这样.....”

“我很好。”苏景逸将手头上的账册放在一旁的箱子里。

脸色苍白如纸,薄唇毫无血色,双眼布满血丝,温拾卿真的看不出来哪里好了。

她深深叹了口气,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了几眼,狐疑道:“你是很怕看大夫吗?”

说完这句话,温拾卿又觉得不妥,毕竟一个男子怕大夫这种事情,好面子的人才不想被揭穿。

她斟酌了片刻又换了个说法:“那要不然得话就......”

话音未落,就看到苏景逸起身走了两步,身影明显晃的厉害。

温拾卿脸色微变,刚想起身搀扶,只听 \"噗通\" 一声闷响,人就在她几步之外倒了下去。

“珩之!”

刘大夫把着脉,眉头紧锁,不住的摇头。

吓得温拾卿大气不敢出,她咽了咽口水,才开口道:“大夫,他到底怎么了?”

“发了几天热了,怎么病倒了才找大夫?”刘大夫的声音带着责备:“在拖下去是准备不要命了?”

“这么严重?”温拾卿看了眼床榻上昏迷不醒的人,焦急担忧。

刘大夫叹了口气:“写方子抓药,再耽搁不得。”

温拾卿忙不迭点头:“寒露你跟大夫去抓药,云西你去端盆热水来。”

热水端来,温拾卿想着先物理降温,刚拿起毛巾就被云西接了过去:“属下来就行。”

她也不扭捏,点了点头,让开了位置。

“你给他擦擦汗,额头和胸口都可以擦擦,能降温。”温拾卿吩咐完就避到一旁。

云西擦着身子,昏迷的人嘴里呢喃了两句子喻。

他讪讪笑了声,小声劝了句:“这个就别再想了。”

原本今日东西都收拾好了,是要启程返京的,如今就只能往后推了。

苏景逸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意识回笼,首先是鼻尖萦绕着的苦涩,睁开眼便看到一旁站着云西和温拾卿。

“云西,这药要趁热给他喝。”

“可苏大人......” 云西话音未落,苏景逸喉间溢出声低咳:“醒了醒了。”

“那正好,给他喂药。”

云西应了声,将药喂完。

苏景逸一直保持缄默,对于自己的病情也毫不关心。

等众人退下后,温拾卿在坐上前,关切道:“珩之,感觉可好些了?”

苏景逸缓缓掀起眼睑看了过来,几日的高烧让他声音愈发沙哑:“抱歉,耽误行程了。”

“无妨,先将身体养好才最重要。”

“可你着急回去,不是吗?”苏景逸忽然轻笑。

温拾卿摇了摇头:“不着急,反正除夕夜不可能敢回去,上元节估计也是在路上。”

苏景逸扯了扯嘴角,喉间泛起苦涩。

高烧带来的眩晕感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却固执地盯着她的侧脸:“想陪他过节?”

这下不用问就知道他说的是谁了。

“不是,我只是想看京城的烟火。”

苏景逸薄唇紧抿,显然不信,但也只是扯了扯嘴角,没再追问。

室内陷入死寂,唯有炭盆里木柴爆裂的轻响。

沉默片刻后,她轻叹了声:“珩之,你先好好休息吧。”

温拾卿起身往外走,可刚站起身,手腕就被人攥住。

苏景逸漆黑的眸子沉沉的看了过来:“子喻,这样是你想要的吗?”

“什么样?”温拾卿疑惑。

手腕上攥紧的力度骤然松开,他迟疑片刻才开口:“如今的仕途,还有......和他在一起。”

闻言,温拾卿眸子一睁,咽了咽口水,错愕道:“你.....知道什么?”

苏景逸垂下了眼帘,长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如今只想知道,你是不是......”

自愿两个字没有说出口,话到了嘴边他又改了口:“只想知道,你如今欢不欢喜罢了。”

错愕又变成诧异疑惑,最后狐疑的点了点头:“自是欢喜的。”

“嗯。”苏景逸嘴角荡起清浅的弧度,只是笑意未达眼底:“欢喜就好。”

“子喻,我想歇息下了。”

温拾卿点了点头,“嗯,刘大夫说你要好好养几日,反正我们也不差这几日,你且安心。”

回京的时间也没有推迟几日,翌日,苏景逸就起身收拾好,坚持要返京。

从宁州回京城要走大半个月。

到京城的时候,正月已过,街边的桃花树抽出嫩红的花苞。

“苏大人!” 城门口早有小厮候着,“老爷已在明德楼备下接风宴......”

话音未落,苏景逸的目光越过喧闹的人群,落在不远处随风轻摆的桃花枝上。

花瓣飘落时,他忽然抬手,却在触到温拾卿发髻之前猛地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