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对她,何须防备(1 / 1)

“小姐,我们现在回府吗?”

温清漓脚步不停,回道:“去刑部。”

“啊?”

红玉脸上泛起苦笑,“还要去刑部啊。”

温清漓回头看她,“怎么?”

红玉捶了捶发软的腿,勉强道:“没事,走吧。”

一青一黄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外城转而出现在刑部牢房之内。

引路侍卫冲二人道:“最里面那间,小姐快去吧。”

温清漓感激道:“多谢。”

那侍卫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没什么,温侍郎平日里待我们很好。不过你们注意点时间,不要待太久了。”

温清漓点点头,便带着红玉朝最里面的牢房走去。

牢房昏暗潮湿,哪怕现在是白日也要靠红烛照明。各间牢房内扑着干草,刑犯们一身囚服沾满血迹脏污。

或透过铁栏直勾勾地看着她们,或躺在干草之上一动不动毫无生气。

温清漓目不斜视,一路走到温书砚的牢房前。

牢房内,一男子发丝凌乱,沾上几根干草,一身囚服虽没有血迹却沾上了些许脏污。

他瘫坐在唯一一处干净的地上,身旁是一口未动的饭菜,此时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温清漓心里漫上莫名的情绪,她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狼狈的样子。

“大哥。”

闻声,温书砚抬头朝她看来,一双眼睛没有聚焦一般失去神采。

温清漓掀开帷帽,又唤了一声:“大哥。”

温书砚瞳孔猛地缩小,从地上爬起朝她跑来。

“漓儿。”

“你真的没事,他们没有骗我,你真的没事。”

他目光锐利地在温清漓周身扫来扫去,忧心道:“你可有受伤?”

温清漓心中泛酸,柔声道:“没有,多亏了大哥,我一点伤都没受。”

“大哥应该先照顾好自己,怎么能连饭都不吃。”

温书砚回头看了眼已经凉透的饭菜,不好意思道:“方才实在是吃不下,下次不会了。”

温清漓点点头,又问道:“迟首辅说你不会有事,大哥以为如何?”

温书砚神色渐渐凝重,理性分析道:“陛下将我关在这里,却没任何人来审训,可见他并不想降罪于我。”

“魏书意对陛下来说十分重要,我扰乱魏长庆的下葬,陛下也该让魏书意出出气。”

温清漓面上带了些讥讽:“魏书意纵子行凶,近日还掳走那么多无辜少女,这样的人还能得陛下重用。”

温书砚轻叹一口气,纵容她话语里对陛下的不敬,“一国之君,治理官员的确要依照律法惩处,可却不能只看律法。”

“当前朝中分为三派,一派以魏书意为首都是些辅佐陛下多年的重臣,一派以迟宴声为首也最得陛下重用,最后就是中立派,他们不依附前两派只以陛下为主。”

温清漓十分不解:“天子最是擅疑,他交付迟宴声那么大的权利,当真不怕有一日……”

见她一本正经地分析,温书砚欣慰地笑了笑:“陛下登基时虽年幼,却也是从小得先帝教导,会些帝王之术,绝不是世人所说,只会听命于迟宴声的傀儡。”

“这两年来魏书意与迟宴声分庭抗礼,维持着表面的和谐,才不至于一方独大。”

“魏书意与迟宴声之争,陛下是最大的受益者,但他也不能完全坐山观虎斗,还要在适当的时候插手才能不至于其中一方死于争斗之中。”

想到今日大殿上,那位身着明黄色龙袍的天子满脸笑意的模样,倒是看不出他也会有这些谋算。

“大哥,我在这里不能待太久。”

温书砚神色一顿,苦笑道:“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嗯。”

-

“大人。”

相府庭院之中,迟宴声立在莲花池旁,冗杂的思绪被子页这一声叫喊打断。

子页匆匆赶来,手中捏着一个纸团,激动道:“子辰那边有消息了,这是飞鸽传书。”

迟宴声神色一凛,伸手接过,匆匆将纸团打开,上面用小繤赫然写着。

“许府旧人已死。”

他将纸团紧攥在手中,脸色一变,“他说那人死了。”

子页惊呼:“怎么会这样?若是没有他我们还怎么往下查?”

迟宴声冷声道:“两种可能。”

“一是他事先听到风声,藏起来制造死亡的假象。”

“二是有人先我们一步找到了他,将他灭口。”

子页点点头,继续分析道:“子辰暗地里查了许久,我们才放出要翻案的风声。”

“这样想来,第一种可能性比较大。”

迟宴声并没有那么乐观,“子辰行事稳重,若是没有确切的证据不会传回这样一封信。”

“这几日准备一下,我要去青州。”

子页忙道:“陛下生辰宴在即,若是现在出发恐会引人生疑,不如生辰宴后再去?”

迟宴声点点头,“你去安排,到时与我同去。”

子页迟疑片刻,又道:“还有一事,事关温三小姐。”

“说。”

“今日温三小姐出宫前曾被人带到魏贵妃宫内,在里面待了两刻钟才出来。”

迟宴声冷冷扫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从惠宁宫出来时,她毫发无损。依属下看来,或许是她与魏贵妃达成了什么合作。”

迟宴声沉声道:“她不会的。”

子页不服气,又道:“大人才与她见过几次,说不定从未了解过她。”

一双沁凉的眸子落在他身上,久违的,子页在他身上感受到对自己的杀意。

“大人生气了,子页说得不对吗?”

迟宴声嗤笑一声,冷意未消,“我比你想象中的了解她。”

“反而是你,你好像对她有偏见。”

子页被噎得说不出话,半天才闷声回道:“子页只是想提醒大人,莫要失了提防之心。”

“我对她没有提防之心吗?”

“依属下看来,没有。”

迟宴声回想起这几日的面对温清漓时,他确实并未防备。

可他认识的温清漓善良又心软。

他早已习惯了那样远远地看着她,怎么生得出防备之心呢?

“对她,何须防备。”

“人这一生,总会有那么几个人,你敢放心地付诸一切。”

“温清漓于我而言,就是这样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