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莫离开了那个萧条的小镇。
目标，清河郡！
能不能找到他急需的管理型人才，就看这一波了！
虽然只是从茶馆里的只言片语中得到的消息，希望渺茫。
但好歹，算是个方向不是？
总比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要强。
他沿着镇上人指点的、通往清河郡方向的大路走去。
说是大路，其实也就是一条稍微宽一点、被车马行人踩得更实一点的土路罢了。
路况……一言难尽。
坑坑洼洼，尘土飞扬。
离开镇子越远，景象就越发凄凉。
路两旁的田地，大片大片地荒芜着。
枯黄的野草长得比人还高。
偶尔能看到几座破败的村庄，大多是房倒屋塌，空无一人。
烧焦的木梁，坍塌的土墙，无声地诉说着曾经发生过的灾难。
空气中，都仿佛弥漫着一股绝望和死寂的味道。
“啧啧，这世道，真是……”
韩莫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摇头。
这才叫真正的末世废土风啊！
比他看过的那些电影、玩过的那些游戏，真实多了，也……残酷多了。
走着走着，前方路上，出现了一群人影。
韩莫立刻警惕起来，放慢了脚步，悄悄观察。
那是一群……流民。
或者叫难民，更贴切一些。
男女老少都有，一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
眼神空洞，麻木。
他们拄着简陋的木棍，佝偻着身子，步履蹒跚地，朝着与韩莫相反的方向挪动着。
像是一群行尸走肉。
队伍里，几乎听不到说话的声音，只有沉重的脚步声，和偶尔响起的、压抑的咳嗽声。
一个小孩子，大概只有四五岁，瘦得皮包骨头，被一个同样瘦弱的女人抱在怀里。
孩子的眼睛紧闭着，脸色苍白，似乎已经没有了气息。
女人麻木地抱着他，一步一步，往前走。
仿佛怀里抱着的，不是自己的孩子，而是一块没有生命的木头。
韩莫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些发堵。
这就是战争和混乱带来的后果。
最先承受苦难的，永远是这些最底层的普通人。
他没有上前。
不是他冷漠。
而是他知道，自己现在这个“韩老爷爷”的马甲，也做不了什么。
他身上那几枚铜钱，或许能买一碗刷锅水，但救不了这一群绝望的人。
贸然上去搭话，说不定还会被当成什么别有用心的坏人。
他只是默默地靠到路边，让开了道路。
那些流民，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就那么麻木地，从他身边走过。
像是一群没有灵魂的影子。
等这群流民走远，韩莫才重新上路。
心情，却变得有些沉重。
他越发觉得，自己在榆树沟建立的那片小小的“净土”，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虽然也很穷，也面临很多问题。
但至少，那里有希望！
他必须守住那份希望！
甚至，要将这份希望，扩散出去！
前提是……自己能先苟住，发展起来。
继续前行。
路上的景象，并没有好转。
反而，更加危险的气息，开始出现。
韩莫的功德化身，对恶意和杀气的感知，相当敏锐。
他能感觉到，路两旁的荒野里，潜藏着一些不怀好意的目光。
像是饥饿的野狼，在窥伺着路过的猎物。
走了没多久，前方路边的一片小树林里，突然钻出来几个身影！
一共五个人。
都穿着破烂的、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号坎。
手里拿着锈迹斑斑的腰刀、长矛，甚至还有人拿着一把锄头。
脸上带着凶悍和贪婪的神色。
眼神，如同饿狼一般，死死地盯住了韩莫这个独自一人的“老爷爷”。
“站住！”
为首一个满脸横肉的络腮胡大汉，厉声喝道。
他上下打量着韩莫，目光在他那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布袍上停留了一下。
“老家伙！哪里来的？”
“身上……带钱了没有？”
得！
遇上劫道的了！
看这帮人的打扮和武器，不像是普通的土匪。
倒更像是……溃兵！
打了败仗，或者干脆就是哗变逃出来的丘八！
这种人，往往比土匪更加凶残，更加没有底线！
韩莫心里咯噔一下。
坏了！
自己这“韩老爷爷”马甲，虽然看起来人畜无害，但功德凝聚，自带一层朦胧的“宝光”。
普通人可能看不出来。
但对于这些杀过人、见过血，对“价值”有着野兽般直觉的家伙来说。
自己这身行头，可能反而显得有点“肥羊”了！
他这功德化身，战斗力基本为零。
也就仗着功德气息，能对付点小精怪，或者吓唬吓唬普通蟊贼。
真遇上这种亡命徒……
硬刚？
怕不是直接被人家一刀给劈散了！
到时候功德损失惨重不说，还可能暴露自己的底细！
跑？
他这老胳膊老腿……能跑得过这帮当兵的？
韩莫大脑飞速运转！
怎么办？
【危！速想对策！】
就在那几个溃兵眼神不善，提着武器一步步逼近的时候。
韩莫突然抬起头。
原本显得有些浑浊的眼睛，瞬间变得清澈而锐利！
但他脸上，却挤出了一副更加老迈、更加糊涂的神情。
他颤巍巍地伸出手，指着络腮胡大汉身后，也就是清河郡的方向。
用一种含糊不清，仿佛随时要断气的语调说道：
“哎呀……几位军爷……行行好……行行好……”
“那边……那边不能去啊……”
“我刚从那边过来……”
“好多人……好多官兵……在抓人呢……”
“说是……抓住逃兵……就地正法……”
络腮胡大汉等人闻言，脚步一顿。
互相对视了一眼，眼神中都露出了一丝惊疑。
“官兵？抓逃兵？”
络腮胡皱着眉头，盯着韩莫。
“老家伙，你没看错？”
“哎哟……怎么会看错……”
韩莫捶着胸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好多人呢……穿着盔甲……拿着长枪……可吓人了……”
“他们还在喊……说是奉了什么……什么将军的令……要肃清匪患……安定地方……”
“我跑得慢……差点就被抓了……”
韩莫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着这几个溃兵的反应。
他赌的就是这帮人做贼心虚！
果然，听到“官兵”、“抓逃兵”、“就地正法”这几个词。
几个溃兵的脸色都变了。
他们本来就是逃出来的，最怕的就是这个！
“头儿……这老家伙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旁边一个瘦猴小声问道。
络腮胡眼神闪烁，显然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清河郡那边，确实听说最近不太平，好像是换了个什么新将军在整顿防务。
万一真撞上了……
他看了看韩莫这个弱不禁风的老头子。
抢他这点东西，固然轻松。
但要是为了这点东西，把命丢了，那可就太不值了！
“晦气！”
络腮胡朝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恶狠狠地瞪了韩莫一眼。
“滚吧！老不死的东西！”
他一挥手，带着手下，不再理会韩莫，反而匆匆忙忙地，朝着他们来时的方向，也就是远离清河郡的方向，跑了！
呼——
韩莫看着那几个溃兵消失在树林里，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后背，已经惊出了一层冷汗。
“妈耶……吓死宝宝了！”
“这年头，没点演技，都不敢出门啊！”
他擦了擦额头。
刚才那番话，半真半假。
清河郡方向有官兵，可能是真的。
但抓不抓逃兵，抓得这么严，他就纯属瞎掰了。
幸好，唬住了这帮家伙！
看来，这“老爷爷”的无害形象，配合一点点来自现代社会的信息差和忽悠技巧，还是挺管用的嘛！
不过，这也给他提了个醒。
这功德化身，虽然方便，但确实太脆了！
在外面行走，必须万分小心！
苟住！一定要苟住！
他定了定神，继续朝着清河郡的方向走去。
一路之上，类似的惊险，又遇到了两三次。
有窥伺在侧的零散土匪。
有眼神不善、似乎想把他抓去当“储备粮”的流民。
甚至还远远地，感应到了一股微弱但邪恶的妖气！
韩莫都凭借着功德化身对善恶气息的模糊感知，以及他那日益精湛的“影帝级”演技，有惊无险地避开了。
每一次避开危险，都让他对这个世界的残酷，又多了一分认识。
也让他对自己那“苟在深山，广积粮，缓称王”的策略，更加坚定了！
终于，在又翻过一道山梁之后。
一座城市的轮廓，出现在了远方的地平线上！
青灰色的城墙，绵延起伏。
隐约可见，城墙上飘扬的旗帜。
那就是……清河郡城？
韩莫精神一振！
总算到地方了！
然而，当他走得更近一些，看清城门口的情景时。
心，又不由得提了起来。
只见那高大的城门楼下，站满了披甲执锐的士兵！
一个个神情严肃，目光锐利，盘查着每一个进出城门的人！
气氛，显得异常紧张！
城门口排队等待进城的人流，也显得有些惶恐不安。
“这架势……”
韩莫眉头微皱。
“看起来，这清河郡城里，也不太平啊！”
里面，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自己想要的“人才”，真的能在这种地方找到吗？
还是说……这里面，藏着更大的麻烦？
韩莫站在距离城门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望着那戒备森严的入口，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