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昨夜梦(1 / 1)

锦杀 重楼春 1171 字 1天前

“陛下,属下该死,侯府沈氏,已死于侯府。”

谢危眯起眼,周围空气冷了半分,“谁动的手?尸体呢?”

一旦听到这个称谓,谢危知道自己又在做梦了。

他不过是不受宠的闲散王爷,大周三皇子,怎么可能会被人称陛下?

清醒梦,却又仿佛真的发生过。

跟着青岩穿过殿前,站在高高的石阶上,谢危远远地见到了一个面目丑陋的女人。

她一身染血的白衣却难掩那谪仙气质,侯府的箭插在她的胸口,一招毙命。

谢危在梦里还记得那女人在百锦盛宴上展出的百鸟朝凤帐,那惊鸿一瞥令他念念不忘,没想到再见竟是诀别。

从未言说的爱意刹那转化为汹涌的恨意,连带着撕裂的窒息将人淹没。

等谢危睁开眼时,枕巾一片湿润。

他记得那个女人,前几日在沈家庄匆匆一瞥——沈玉瓷。

“殿下,已是午时。”

青岩头一次见自家主子睡懒觉,即使无所事事,谢危也不会这般贪觉。

有些反常了,就连谢危也这样觉得,他明明第一次见那女人。

“派两个人去盯着沈家庄,最好盯着沈玉瓷。”

“喏。”

青岩有些摸不着头脑,转头就把任务交给了好哥们青砚。

巷子里,耷拉着脑袋往家里走的沈玉瓷边走边叹气。

路痴春桃把驴牵了回来,大气都不敢出地跟在自家姑娘身后。

“姑娘,都怪茶楼的茶点太好吃,春桃吃多了都走不动路了......”

沈玉瓷没说话,心里想着的是现在把小侯爷季明渊得罪了,往后沈家庄的日子可不好过了。

她想自保,但是一介商贾,怎么斗得过官?

第二日一大早,严氏催着沈玉瓷起床,让春桃打扮。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晚还睡着,待会儿随我去知府家中一趟。”

“娘,咱犯事了?”

“知府的女儿及笄,沈家庄好歹是常州最大的绣庄,自然递了帖子,往日还要打交道,该去得去,你一天天能不能想点好的?”

严氏气得点了点沈玉瓷的脑瓜子,把她推搡到屋里梳洗。

啪嗒——!

眉笔突然掉地上,春桃去捡,扯着桌子不停晃动。

桌面上不停摇摆的物件看得沈玉瓷心慌,她低下头叫停了春桃。

“姑娘,这里有一本老书,往日没见过。”

房间一向有春桃打扫,不可能会积攒那么多灰尘,可桌脚压着的那本书却满是尘土,更像是有人故意放在这里的。

沈玉瓷看到毒经二字顿时来了精神,一把将旧书抽了出来,桌子一时不稳,摇摇晃晃叮叮当当,春桃连忙扶住。

擦了擦旧书,封面露出毒经绣谱几个字,翻开第一页就是狂妄的介绍:以不同针法记录七百种毒方。

下一瞬,沈玉瓷环顾了一圈四周,“春桃,把门窗关上。”

“喏。”

趁着春桃去关窗的时候,沈玉瓷拿出手帕将旧书灰尘擦干净,翻了几页,心砰砰直跳。

上辈子她挑破右手放毒血融入刺绣,没想到家里竟然藏着这样的好书,和她的想法不谋而合。

蹲在暗处的青砚见春桃走过来,顿时隐去了身形。

等春桃回来的时候,沈玉瓷转手就把古书扔进了梳妆台旁边的保险柜锁好。

“娘亲该催了,简单点就好。”

春桃识趣地没问刚刚那本书,给沈玉瓷的男装褪了下来,换上新的衣裙,淡橙的上衣配淡绿的襦裙,很适合春天。

不过一刻钟,严氏又来催了。

“好了好了。”

双丫髻上插着迎春花款式的发簪,垂着流苏,两边对称,倒是显得少女越发娇俏。

“姑娘生得温婉,怎么打扮都好看。”

春桃换回丫鬟装,跟着娘俩俩匆匆赶往门口的马车。

“昨儿夜里才送来的帖子,上次去绣市的时候把那娘子得罪了,还以为知府不会给咱下帖子了。”

马车才启动,严氏松了一口气,一不小心就说漏了嘴。

说完才定定地看着自家女儿,沈玉瓷如她所料般开了口。

“就是遇上马匪那次吗?”

“是啊。”严氏破罐子破摔了,把心中猜想说出了口,“我都怀疑那批马匪是绣市的人搞的鬼。”

“苏州的绣庄,还能影响常州的知府不成?”

这倒是沈玉瓷之前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州与州之间,多少都有交情。

“苏州的绣庄是给当今皇室供锦绣成衣,咱家的料子不比他家差,人家是有本事能打通到宫里的渠道......”

上次送锦绣去苏州绣市的时候,沈玉瓷是知情的。

那家绣庄嫌弃沈家庄的料子不好,还说严氏送来的绣女浑水摸鱼授了沈家的意,绣出来的成品和往常送来的大相径庭。

说来说去就是觊觎沈家庄的技术,却始终不得要领,从料子人力挑刺,娘亲不服,和她们大吵了一架。

“娘,她们真要是嫌咱绣品不好,上次你和她们吵那么凶,她们定然是不会买咱家的绣品的。”

说来也好笑,吵的时候惊天动地,最后严氏要走了,对方反而要买下那一车绣品。

一直在蛐蛐苏州那家绣庄的严氏被提点了一下,猛然清醒了不少。

“哎呀,瞧我一慌则乱,还是阿瓷厉害,果然听你爹的该是多带你出去走走,女孩子哪能整天窝在闺房,没病都能憋出病来了......”

严氏像是触发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讲着。

春风带着些寒意,吹起了车窗一角帘子,点点花香送入鼻息。

沈玉瓷杵着脑袋,看着娘亲,看着娘亲身后的春和景明,嘴角无意识扬起。

马车摇摇晃晃朝知府走去,阁楼上,一主两从注视着马车从闹市中远去。

“如何?”

“殿下,古籍刚送到就被沈家娘子发现了,她将书藏了起来。”

一旁的青岩瞪大了眼睛,看看汇报的青砚,再看看自家主子。

“殿下,那可是先昭仪娘娘的遗物......”

谢危拨了拨腰间的玉笛,慵懒地靠在围栏上,脸上晕开一抹嘲讽的笑,“呵,无人能用的死物,才是真正的死物。”

青岩低着头对着木头青砚挤眉弄眼,可惜青砚眼皮都没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