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瓷和春桃一身男装,扮作书生和书童模样,还牵了头驴,停在了常州最大的茶楼前。
“姑......公子,咱们来这听书吗?”
“对。”
折扇一合,沈玉瓷小郎君先一步踏入茶楼。
上辈子,沈玉瓷曾从贵女口中听闻一个叫做千机楼的神秘组织,收录了全天下各种信息,只需要付出等额价格就能得到想要的消息。
千机楼隐蔽,一般在茶楼这种人多热闹的地方接头,寻常之人即使知道这个组织联系不上也只能干着急。
好在沈玉瓷上辈子跟踪季明渊的时候,记住了他们的接头方式。
茶楼里喝彩声此起彼伏,说书人抑扬顿挫的声音荡在耳边,嘈杂混着文雅,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心感。
小二见到来人,连忙迎了上来,“客官您要喝点什么?”
“碧螺春拼龙井茶,七分烫。”
小二这才将眼前小公子细细打量,语气也轻快了不少,“公子要求刁钻,银钱可带够?”
一旁的春桃书童听到钱,眼前一亮,将一袋沉甸甸的银钱放到了桌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小二拿起钱袋扒开一个口子,顿时眉笑眼开,“得嘞,公子请上雅座。”
沈玉瓷小郎君跟着小二上了茶楼的三楼,春桃书童被留在了一楼继续听书喝茶吃点心。
茶楼隔音效果极好,当踏入二楼的时候,一楼的嘈杂依稀难辨,待到三楼的时候,一点嘈杂声都听不到了。
从二楼开始,每一层里都设有众多包厢,分别标有数字,上下楼皆有人带路,避免熟人碰面的尴尬情况。
在三楼九号雅间落座后,茶刚奉上,便有一蒙面黑衣人在沈玉瓷对面坐下。
透过黑衣人那双眼睛,沈玉瓷什么都看不出来。
“公子想买什么消息?”
声音听不出什么,应该是处理过的,沈玉瓷抬起茶水,轻轻抿了一口。
“查季侯府,季明渊来常州做什么。”
目前沈玉瓷能获取消息的渠道只有千机楼,她不想浪费这一次见面机会,继续增加要求。
“还有常州城外那批马匪,查一查他们的来历。”
对面无动于衷,沈玉瓷又拿出一袋沉甸甸的银钱放在桌上。
“这些,够不够?”
说实话,把私房钱都交出去的感觉着实肉疼,要是还不够......她只能放弃一个问题了。
黑衣人拨过钱袋子,一道金光漏了出来,开了口:“够了。”
“请公子三日后到此间验货。”
“成交。”
送走了黑衣人,沈玉瓷顿时松了口气。
千机楼的消息可真贵,若不是她家底殷实,还真没有这么多私房钱。
不过只要事能办成,钱倒是小事。
喝完最后一口茶,沈玉瓷跟着门口小二一同下了楼。
“这是青团,免费送客官尝尝。”
一旁吃了不少点心的春桃见到沈玉瓷,下意识打了个嗝儿,连忙用手蒙住。
恍惚间,沈玉瓷有种被坑了的错觉,真是消息那么贵吗?
“玉瓷?”
才刚离开茶楼,一道清朗的声音在身后突兀响起,沈玉瓷身躯一僵。
她不是扮成男装了吗,怎么季明渊还能认出来?!
季明渊一身白衣立在身后,俊朗的面上带着些幽怨,他见到疑似沈玉瓷的身影,不确定地喊了一声。
谁知那道身影像是见了鬼一样,拽着毛驴和书童不要命似地往巷子里跑。
“公子你上哪去?”
应激了,沈玉瓷拍了拍短路的脑袋,靠在巷子里的杨柳树下,大口大口地喘气。
毛驴半路被惊吓,撒丫子跑了,春桃也没跟上,现在四周静悄悄的,只剩她一个。
“玉瓷?”季明渊跟了过来,远远地就看到了柳树下娇喘连连的俊公子,一身男装也难掩那女子身段,明显就是男扮女装。
见沈玉瓷又要跑,季明渊使了轻功,一下子闪了过去,一把拽住了少女柔弱无骨的手。
“你怎么见我就跑,你娘是不是罚你了?聘礼都退了回来,可见是生了多大的气,玉瓷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对上季明渊关心的问候,沈玉瓷脑海里浮现的却是上辈子他为了顾婉儿,一次次将她推出去,言辞嘲讽。
顾婉儿是谁,与她同样出生在常州,在一次落水后突然会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什么香皂,胭脂,还有水什么泥,一时名声大震,不少男子甘为她裙下之臣,只可惜她只爱一生一世一双人,偏偏看上了有妇之夫的季明渊。
沈玉瓷不过一个绣女,怎么可能比得上花样百出的顾婉儿,季明渊会变心也是迟早的事情,她何必上赶着舔着脸自虐?
更何况,沈玉瓷觉得季明渊那么重利的一个人,不可能平白无故招惹她一个商贾女。
“季公子是侯爷,是人中龙凤,小女一介商贾女,不能影响侯爷的前程,害公子沦为笑柄。”
季明渊眼里噙着怒气,一把拽过沈玉瓷,让她正对着自己。
“你娘这样告诉你的?玉瓷你也是爱我的对不对?不如我们私奔吧!”
上辈子,季明渊也是这样哄骗她的,起初听到私奔时候她大惊失色,后来季明渊提得多了,她甚至都麻木了,最后果然真的那样做了。
结果甚至连像样的成婚宴都没有,偌大的侯府,没有靠山的沈玉瓷以为私下和季明渊私定终身就可以长相厮守。
“啪——!”
沈玉瓷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扇了季明渊一巴掌,压着心里的恐慌,连忙道:“季明渊你堂堂小侯爷,竟然说出私奔这种话,你太令我失望了!”
说完,季明渊眼眶都红了,眼里满是愤怒。
“玉瓷我疼你,爱你,才一次次让步,让你考虑考虑再考虑,你还知道我是小侯爷啊,结果你是怎么对我的?我就该直接把你捆了,送到季府上,让你看看我的真心!”
沈玉瓷吓到了,仿佛看到上辈子的季明渊,想挣脱桎梏,却被攥得越来越紧。
少女惊恐的眼神刺痛了季明渊,他重重叹了口气,松开了少女的手。
“我们这段时间都冷静冷静,我暂时不想见到你,你走吧。”
敬他是个侯爷,沈玉瓷纵使心有不甘,也不敢进一步激怒他,先撤再作打算。
等少女离去,侍卫才从暗处出来,立在季明渊身旁。
季明渊阴沉着脸看着随风飘拂的杨柳,仿佛自言自语般:“看来沈家日子过得太舒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