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司的人即将离去,赵阳忽然快步上前,恳切道:“诸位且慢!”
“此事必须查明 ** ,还孙区长清白啊。”
“您有所不知,家计艰难,柴米油盐皆需打理。
如今我代职,实在难以支撑,只盼孙区长能早日归来。”
...
京州,机场。
远处,侯亮平看见钟小艾的身影,心下焦急,连忙迎了上去。
他一把将她抱起,转了几圈,满是欢喜。
钟小艾羞涩地轻斥:“喂,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太失礼了吧。”
侯亮平却毫不在意,吻了她一口,朗声道:“你是我的妻,谁敢多言?”
钟小艾白了他一眼,无奈道:“行了,你这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
侯亮平挑眉一笑:“亲爱的,难得你来一趟,不如我们找个地方歇歇脚?”
钟小艾立刻板起脸,坚决摇头:“不成不成,没空。”
“先送我去见沙瑞金,时间紧迫。”
侯亮平愣了一下:“这就急着走?刚刚才见到你。”
钟小艾瞪了他一眼,说道:“皇城司分头行动,那边早就派人去了。”
听到此言,侯亮平神情凝重:“我还以为查沙瑞金的事要等你到才启动。”
钟小艾翻了个白眼,对他的迟钝哭笑不得:“你是不是真傻?我来汉东还不是为了看你?”
“那边的事情早解决一天好一天,况且,沙瑞金的情况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侯亮平轻轻点头,却连连叹息。
心中再无初见的喜悦,满是忧虑。
他迫切想知道沙瑞金那边的情况,此刻的京州仿佛陷入混乱,大事件接连爆发,而他只能旁观,无力干预。
这种挫败感让他后悔当初的承诺,如今只剩麻木。
皇城司整齐列队,庄重地展示证件后,沙瑞金镇定如常。
然而,一通来电让他知晓他们即将调查自己,但他并不惧怕。
多年来的清廉使他无所畏惧,即便如此,皇城司指挥的一句话还是令他震惊失色:“沙巡抚,您与孙连城有何私怨?”
面对皇城司众人的目光,沙瑞金感到被嘲讽。
他是汉东巡抚,一方 ** ;孙连城不过是光明区次席,有何资格与他结怨?
沙瑞金轻蔑地哼了一声,“我和孙连城并无私怨。”
皇城司副指挥随后追问:
“即便没有私怨,沙巡抚为何还要刻意针对孙连城?”
沙瑞金察觉到对方话语中的倾向性,心中颇不悦。
他倚靠在椅背上,神情阴郁,目光如刀:
“何谓针对?”
“身为汉东巡抚,我处理有瑕疵的官员,这算不算针对?”
他挑眉,带着几分警告意味:“同志,你的立场似乎不太坚定。”
副指挥不置可否,继续发问:
“沙巡抚屡次提到孙连城的问题,却未言明是什么问题。”
沙瑞金以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道:“还需要我详细说明吗?京州上下哪个不知晓?”
“孙连城在职却不尽责,疏懒政务,辜负百姓信任!”
“他在经济方面更是问题重重,挥霍无度,生活奢靡。”
“我不查他,又能查谁?”
起初,沙瑞金对皇城司之人尚存三分敬意。
但一听对方似在为孙连城辩解,并质疑他的决策,顿时怒火难抑,令办公室气氛几乎凝固。
副指挥依然镇定自若:
“若说是不作为,那不妨请沙巡抚列举孙连城的具体事例。”
此言一出,方才气势汹汹的沙瑞金顿时语塞,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实际上,他对孙连城本就心存厌恶,对其所知也多源于传闻。
除了那个夜晚,他与李达康前往光明区无功而返后,两人便鲜有交集。
在沙瑞金眼中,区区一个孙连成,处置也就处置了,何须他这位巡抚亲自过问?然而,既然皇城司询问,若不回应或作证,岂不是默认自己对孙连成怀有恶意?
直至皇城司的人等待许久,他才换上一副严肃语气说道:
“在其任内,光明区一片混乱。”
“大事小事接连不断。”
“若非孙连成故意懈怠,此事又该如何解释?”
副指挥疑惑地问:
“据我们详细调查,光明区频发大事小事,皆因丁义珍逃走后遗留的问题所致。”
沙瑞金瞳孔微缩,提高音量反驳道:
“问题根源在丁义珍身上!”
“丁义珍可是孙连成的直接上司!”
“他为何胆大妄为,为何敢 ** ?”
“还不是因为孙连成这个下属装聋作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若是队伍里尽是这般人,我们如何推进工作,百姓又怎会信任我们?”
副指挥依旧镇定自若,劝道:
“沙巡抚莫要动怒,是您未收到具体报告,还是事务繁忙忽略了?”
“依我们之前的调查,孙连成对丁义珍的行为均实名举报。”
“沙巡抚?”
副指挥的话如一记重锤,直击沙瑞金心底。
沙瑞金被一股难以遏制的愤怒冲击着,但这次,他被迫将这股情绪压回心底。
愣在原地的他,心中竟涌起一阵慌乱。
他知道,孙连城的举报确实存在诸多问题,而如今这些都被皇城司的人彻底揭穿了。
这不是更证明了自己对孙连城的刻意针对吗?
不!绝对不是!
沙瑞金急切地反驳,内心却已开始动摇。
他万万没想到,仅仅过了这么短的时间,皇城司便如此深入地掌握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见鬼!一个区区的孙连城,值得你们费这么大劲去查吗?
他压抑住内心的不满,语气中已透露出一丝底气不足:
“他举报了丁义珍。”
“可是,丁义珍真的因此受到了什么实质性的阻碍吗?”
“他不是照样逃走了吗?”
面对沙瑞金的强词夺理,皇城司副指挥不由微微皱眉。
身为下属的孙连城举报了上级,这难道还不够吗?难不成一定要动用光明区的力量将丁义珍送进监狱,你沙巡抚才会满意?
还未等副指挥回应,沙瑞金又继续说道:“我不多说了。”
“即便你们身处京城,也该听说过大风厂的事情吧?”
“那家工厂就在光明区,早已到了该拆除重建的时候。”
“然而,对于员工们的多次 ** ,他始终没有给出明确的解决方案。”
“导致民众怨声四起。”
“这难道不是他的失职吗?”
沙瑞金目光如炬,直视副指挥,一字一句道:“我实在无法相信你们此次来访的真实意图。”
副指挥听着沙瑞金意味深长的话语,只觉满是嘲讽。
短暂的交流间,他已经对这个人的性格有所了解。
他平静地接话道:“沙巡抚,据我们所知……”
大风厂搬迁一事,孙连城迅速提出了解决方案。
经专家评估,他的计划确实是最优选择。
然而,你们却始终不予批准。”
副指挥向前迈了几步,他站立着,而沙瑞金坐在原地,副指挥低头问道:
“说到这个,我不得不反问沙巡抚一个问题。
从实际情况看,光明区根本无法提供安置大风厂的土地。
那么,您为何坚持要把大风厂留在京州?”
沙瑞金的心跳骤然加速,他努力维持镇定,提高嗓音说道:“还能为什么!这是民众的愿望。
作为巡抚,我怎能忽视他们的诉求?”
副指挥嘴角微扬,轻笑一声:“您确定是在为民众办事吗?还是仅仅为了向某人交差?”
此言一出,沙瑞金顿时感到头皮发麻,他努力保持的表情也变得僵硬,甚至难以置信。
这些人究竟掌握了多少信息?
他深吸一口气,勉强稳住情绪,缓缓说道:“向某人交差?同志,您未免太过荒谬。
我沙瑞金需要特意为谁解释?”
沙瑞金直视副指挥,手指着他质问:“你必须对自己的话负责!”
“自然如此。”副指挥点头回应,“但在那之前,我想弄明白,您坚持让大风厂留在光明区,是否只是为了迎合陈岩石的想法?”
伴随着一声闷响……
沙瑞金猛然拍案而起,怒视副指挥,脸上青筋暴起,神情狰狞。
“陈岩石是你可以随意诋毁的吗?”他咆哮道,“报上你的工号!”
声音震得整个房间嗡嗡作响。
沙瑞金比副指挥高出一头,俯视着他,手指几乎戳到对方额头:“我必定要投诉你!”
副指挥神色从容,嘴角微扬:“那是您的自由。”
“但沙巡抚,请先冷静。”
他顿了顿,语气平静却锋利,“据我们调查,您对孙连城的每一步处置,似乎都出自陈岩石的建议。”
“所以,我们不得不怀疑——”
“您是不是在刻意针对孙连城?”
“比如不经流程,将其贬至少年宫,又或者直接下架他在飞炉平台上的所有作品!”
沙瑞金被气得气息紊乱,瞪大双眼厉声呵斥:“你竟敢如此放肆!”
“他经济上存在问题,我难道不该调查?”
副指挥脸色骤寒,目光如刀,直刺人心:“那么,沙巡抚,我想请问一句——”
“至今为止,您到底查到了什么?”
不对。
副指挥冷冷推开沙瑞金的手指,逼问:“是啊,这么久以来,您真的派人认真调查了吗?”
沙瑞金仿佛挨了一记重锤,耳鸣不止,瞳孔剧烈收缩,心跳如擂鼓。
对方话里有话,明明白白是在指责他敷衍调查。
他强撑的身体开始摇晃,脸上血色迅速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