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搬家(1 / 1)

挼风找了好几日的宅子,只得了今日这处最好。

位置就在西园巷不说,大小是玲珑两进,就在离宋府三百丈不到的巷尾。

转个弯过去就是上元府衙,这地方安全可靠,出行也便利,最要紧的是价钱适中,屋主也是爽利,说是玉京冬天太冷,一家人要搬去扬州生活,若是真心要买这院子,还能再抹去了后面的零头。

刘氏心头欢喜,便跟着挼风去察看一番,一应家具陈设都齐全不旧,用的料子也是黄花梨。

屋主和善,笑道:“这些带不走,任凭夫人处置了。”

刘氏掐指估算着价值几何,算起来是她捡了便宜。

“那便订下吧。”她这回来玉京本就带足了银票,只是这回买了宅子,今后只能多节流才好。

刘氏家底还算丰厚,又有几个陪嫁铺子在下元,总之平日里是有些进项。

拖了中人去县衙走一遭,这地契握在手中,刘氏心头才松了口气,总算是与女儿在玉京有个住处。

虽说是小了些,但母女两个住是足够了的。

刘氏这头动作极快,佑儿知道她这是要给妙宁在玉京置办一个容身之所,便也不说什么虚头巴脑强留的话。

还引来官府的牙人,帮着她相看下人。

翻了黄历正好后日就是宜搬家动土的日子,正好是朝廷休沐,刘氏便在自己家中做了台席面,请了佑儿一家都过去热闹。

她做事周全,说是受了诸人照顾,连宋家的下人也都请了去吃席,还封了红包彩头。

热闹一回下来,佑儿回了家中是真有些累了,长龄更是从酉时起就睡了过去。

宋辙体贴给她按着肩,轻重正好:“咱们搬家时也不见你这般能干,怎得表姨搬家你就浑身使不完的劲?”

佑儿松乏下来,满脸写着舒服二字,慵懒道:“这能一样吗,当初这家里本就有李伯他们看顾着,自然没这么繁琐。”

她头上珠钗的流苏坠着珍珠,一颦一笑都晃得人挪不开眼。

宋辙觉得,佑儿如今是越来越像玉京的夫人了,而这里头的变化,也有他的缘故,因此笑意也更浓了些。

夫妻俩沐浴过后躺在床上,宋辙将佑儿揽在怀中,低声说道:“那宅子是邬榆先买下的。”

佑儿惊住,转过头与宋辙相对:“你怎知?你何时知道的?他买下做甚?”

连发三问,宋辙耐心一一解答:“这巷子里的人家统共就那几户,且都是朝廷命官,若无任命怎会轻易离开。我近来可没听说朝廷有调动,因此一开始听说时便知道其中有猫腻。”

“那宅子原先住的光禄寺一个主事家,后来家中人口多了,便换了大宅,后来分家时这处宅院估计是留给了庶子,大抵是邬榆许诺了什么,才有这卖宅之事。”

原来还有这样的前缀,佑儿不知不觉拽紧了宋辙衣襟道:“若是承恩公府晓得,怕是不大好。”

这是自然,那时候刘氏与妙宁的面子往哪里搁,佑儿话中不免恼了邬榆的鲁莽:“往日里只觉得小公爷桀骜不驯,未曾有还这般不计后果行事。”

宋辙暗中松了松腰间的系带,哑然失笑:“他这人就是这样,本性不坏,只是容易冲动,做事难免不计后果。”

这正是因为从小被宠着捧着,从未遇着挫折所致。

佑儿无奈,轻叹一声:“但愿这事要有个结果。”

她呼吸纠缠于宋辙胸膛,惹得人难免躁热起来,夜里本就只穿了里衣,几经翻动就松松垮垮,袒露半边肩颈相互贴着。

暖香如玉在怀,宋辙本就连着多日未尝滋味,被她无意的撩拨,哪里还能学着柳下惠坐怀不乱。

他伸手轻轻按着她的唇瓣,压着声音道:“夫人今日拽着我不放,莫非另有所图?”

佑儿这才后知后觉的抚摸手边的温热胸膛,她这举动无疑是在拱火。

而后她腰后的手掌带着潮热,佑儿眼波颤闪,只觉得宋辙今夜有些不同。

不同于宋府这头的温情脉脉,妙宁睡在陌生的家中,翻来覆去难眠。

她万事总是未雨绸缪的,因着置办家宅花了不少银子,脑中也在算着该如何与母亲在玉京立足。

只要她一日未嫁人,母亲就一日不能回下元去,因此她心里是着急的。

可惜世间的好儿郎本就不多,别的不说,单论先前那个林家公子,一开始也是众人口中重情重义的,可未曾想私下里竟是那般不堪。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子府。她因此也害怕再遇着那样的人。

玉京那些夫人们能多瞧她一眼,不过是顾及着宋辙的缘故,可真心想求娶的并不多,况且身份家世,人才本事也都算不得多好。

就算她想嫁,父亲那边也不会轻易点头的。因此综合考量下来,这些人里头,还没有邬夫人说的那个侄儿强。

栗色的床帐里头,妙宁微不可察的一声叹息,道尽了男女婚配的无奈。

屋外几声碎石响,她本不做理会。可想着家里可没有什么假山流水,心里顿生了几分警惕来,坐直身子在床上,掐着被褥紧紧盯着外头。

窗棂忽然几声响动,是外头有人轻叩所致,妙宁穿上鞋将外衫套在身上,轻手轻脚走上前去。

却见似蝴蝶之影,透着月光在窗棂一角。

妙宁双颊顿时发烫,站在窗边却不说话。

“是我。”

外头的人自然是邬榆,他自小习武,耳聪目明,听得到妙宁的动静。

妙宁顾着规矩不敢开窗,只轻轻透了一个缝,低声道:“小公爷为何深夜前来,这于礼法不和,还请先回吧。若是要事,劳烦表哥转述也是一样。”

邬榆自然知道于礼法不和,他这般前来也是毫无办法所致,抱歉道:“我没有轻视你的意思,只是若今日不与你说这些话,怕是咱们得好长一阵才能相见了。”

“多亏有你让我想明白了,靠家族庇佑纵然轻松,可付出的代价却是无法娶到自己所爱之人。因此我求了皇上恩典去辽蓟守关,下回再见得是三年后了。”

“若那时你还未嫁,我挣得军功回来,就能请皇上赐婚,三书六礼娶你过门。”

邬榆的话让妙宁又惊又喜,又忧愁又感动,心头一时五味杂陈。

“小公爷何苦如此……”

“若是今生就这般庸碌无为,连心爱之人也不能娶,才是真苦。”

邬榆苦笑,他往日潇洒快意时何曾预想有今日,可这回他不止是为了妙宁,更是为了他自己。

好在母亲与姐姐虽不同意,可父亲却站在了他这边,因此皇上才下旨封他参将,恩准了这一回。

两人默了许久,邬榆以为她不会理自己了,却听到妙宁道:“小公爷何时启程?”

“三日后。”

妙宁终究落了泪,也不知是为了他,还是为了自己:“那明晚你也这个时辰来,我有东西给你。”

皓月之下,本来情绪低沉的邬榆,眼中忽而有了光亮。

“好,我过来,你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