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淑真转院到矿山医院后,经过检查,医生告知这几天就要生产了。
家人商量后,决定让没有工作、赋闲在家的大舅嫂白天和张广安一起在医院陪护,晚上则换成丈母娘和张广安。
第三天晚上,丈母娘和小姨子来替换大舅嫂。
夜里两点半,张广安急匆匆地跑到医生办公室,焦急地说:“医生,我媳妇好像要生了,麻烦您去看看吧?”
这一晚,医生本就没怎么休息,因为张广安已经焦急地来找过好几次了。
医生苦笑着说:“行,我这就去看看。”
医生来到病房查看后说:“宫口已经开了三指多,可以进分娩室了!”
严淑真忙问:“我妈和我妹呢?”
张广安回答:“在旁边那屋睡觉呢。”
严淑真说:“把她们喊过来。”
张广安安抚道:“不用,一会儿再说。”
随后,张广安找来护士,一起将严淑真推进了分娩室。
五点多,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呱呱坠地。
严淑真被推回病房时,孩子的哭声吵醒了严淑真的母亲和妹妹。
她俩回到病房,看到眼睛发红的张广安还在忙前忙后,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于是也一起帮忙忙活起来。
半个月后,严淑真和孩子从矿山回到了锦东。
张广安的母亲赶来照顾严淑真和孩子,张广安的弟弟在监狱写信向嫂子和孩子问安,两个妹妹也时常过来搭把手。
刘长明和范雨丹带着一套小衣服来看孩子。
范雨丹微微发胖,还有点小肚子。
严淑真好奇地问:“你是胖了,还是怀孕了?”
范雨丹笑着回答:“怀孕了。”
刘长明的女儿认真地看着小婴儿,出去后有小朋友问她,她天真地说:“像个大白兔。”
一家人都围着小宝贝,沉浸在喜悦之中。
张广安的母亲每周回一次村子,一来是放心不下家里的两个女儿,二来也想看看房前屋后的菜地。
为了节省时间,张广安的母亲学会了骑自行车,这让村里人十分羡慕。
西张村人的生活水平虽有提高,但能骑上自行车对他们来说,依旧是不敢想象的事。
严淑真家庭条件优渥,怀孕后便什么活儿都不用干;
可柴秀花就没这么幸运了,家庭条件不好,即便怀着孕,还得在农田里劳作。
白庆奇不擅长干地里的活儿,回到家就总是躺着,支起脑袋看着帮妻子干活的小姨子。
小姨子今年17岁,和姐姐长得截然不同,身形纤瘦如杆,长脸上一双大眼睛,虽说周边有十几个雀斑,但模样比姐姐好看多了。
也不知是白庆奇皮痒难耐,还是犯起了贱,他下地走到小姨子身后,伸手摸了一下她。
小姨子猛地回身,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却哈哈大笑着回到了炕上。
柴秀花担着水走进来,问道:“笑什么呢?”
小姨子盯着炕上的白庆奇说:“他摸我。”
柴秀花顿时暴跳如雷,抄起扁担就冲了上去,小姨子也拿着扫帚跟在后面,一心要报仇雪恨,两人把白庆奇狠狠揍了一顿。
第二天,白庆奇脸上的伤让他没脸见人,身上的伤疼得他直咧嘴。
挨了这顿打之后,白庆奇像变了个人。
他开始早早起床,主动去自留地干农活,在家里也知道收拾屋子、扫地了。
看到八个月身孕的柴秀花拎着几十斤重的猪食桶时,他能主动伸手接过来。
白庆奇的改变不仅体现在家里,单位的同事也察觉到他眼里有活儿了,工作变得认真负责,不再迟到早退。
白庆奇的父母听三大队回城的人说起这些事,起初还不信,特意从市里赶到沟里。
亲眼看到白庆奇的变化后,他们简直不敢相信,白庆奇不再对父母大喊大叫,也不再提那些不合理的要求。
看到白庆奇变得勤劳肯干、懂得持家过日子,老两口彻底服气了,接受了儿媳妇,还把结婚时没给的钱拿了出来。
大家都觉得白庆奇的改变是那顿打起了作用,村里人、单位同事都知道这件事,纷纷说这小子命中注定该挨这顿打,是上辈子带来的。
柴秀花怀孕后期去了两次医院。
由于她体型偏胖,孙加和检查时也难以确定胎位,便告知她医院条件有限,又是第一胎,最好去城里生产。
白庆奇想带她回市里老家,但一问费用,柴秀花就不干了。
几百年来,沟里的女人都是在这儿生孩子,谁也没去过城里,她坚决不去。
白庆奇求了她好几次都没用。
到了生产那天,白庆奇带她去医院检查,刚走到门口,柴秀花就见血了。
孙加和赶忙安排她上分娩床,脱下裤子后,小孩的腿露出了一点。
孙加和暗叫不好,让李建芬赶紧喊乔明勋。
乔医生看了之后,也觉得这样的胎位顺产很危险,正常情况下应该剖腹产,可医院不具备这个条件,转院又来不及了。
这时程玉林也赶来了,建议进行侧切。
医生先用导尿管排空柴秀花的膀胱,让她侧着身体把腿伸起来,孙加和主刀接生,程玉林用肩膀扛着她的腿,乔明勋则用手术刀进行侧切。
白庆奇深知情况危急,脸色惨白,他不停地敲着自己的脑袋,后悔没坚持带柴秀花回父母那儿。
透过产房玻璃窗上的白帘,隐隐约约能看到医生们忙碌的身影,紧张的场面让他不敢直视,这个一米七六的大男人瘫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也许是因为柴秀花长期劳作,也许是生活条件不佳,她腹中的胎儿较小,侧切后孩子顺利生了出来,是个男孩。
白庆奇抱着儿子,向媳妇发誓:“以后我一定好好工作,拼命挣钱,保证对媳妇和儿子好……”
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三线多了一个认真工作的小伙子,麻李沟多了一个起早贪黑、忙里忙外的人。
三大队领导觉得白庆奇的转变是个奇迹,是教育的成果,而三大队临时工房选却认为:“他的劫数就在麻李沟,就在他媳妇这儿。”
柴秀花坐月子的待遇比村里其他人要好得多。
她时不时回想起被强奸的那次经历,觉得有些好笑,坐在炕上对在屋里干活的白庆奇和妹妹说:“没想到你姐夫这个强奸犯还挺靠谱。”
小姨子轻轻一笑,此时她已经对改变后的姐夫产生了好感。
在她眼里,一表人才、能干又有工资的姐夫,哪儿哪儿都好。
有一天在自留地里干活,小姨子跟在后面摸了一下白庆奇的屁股,白庆奇告诫她:“别试探我。”
小姨子低着头,靠得很近,小声说道:“不是试探,就是想看看你这个强奸犯还有没有胆子。”
白庆奇回应道:“我不是没想法、没胆子,只是我得对得起我媳妇和儿子。”
浪子回头的姐夫让小姨子愈发心动,控制不住地时常进行挑逗。她那些撩人的举动,也让白庆奇夜里做梦梦到她......
生孩子固然是家里添丁进口的大喜事,可也加重了生活负担,尤其是农村家庭。
就拿白庆奇的儿子来说,按照政策,孩子随母亲的户口,依旧是农村户口。
在这一点上,三线职工就有优势,孩子一出生就能上城市户口,孩子母亲在哺乳期,单位还会正常发工资。
农村人对此十分羡慕,都觉得三线职工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