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芎·盱江卷》(下卷)(1 / 1)

第五回 临安名医访盱江 抚芎除湿显神通

南宋绍兴十年,盱江的水运愈发繁忙,南来北往的商船不仅带来了丝绸、茶叶,也带来了临安的消息。这年秋天,临安“太平惠民局”的名医王继先,因听闻“盱江抚芎善治湿热头痛”,特意乘船南下,来到抚芎坞。

此时的秦医者已年近花甲,盱伯也添了白发,“盱抚堂”的抚芎早已远近闻名。王继先刚到码头,就见药农们正将新收的抚芎装船,根茎纤细却坚实,褐皮上的环纹浅而匀,断面油点疏朗,像撒了把碎银。“这便是抚芎?”王继先拿起一株,闻之辛香中带清苦,与蜀芎的醇厚烈香截然不同。

秦医者请王继先诊治一位“湿痹头痛”的老渔民——渔民常年在鄱阳湖劳作,头痛伴四肢沉重,关节屈伸不利,舌苔厚腻如积粉。王继先先用蜀芎配羌活,渔民喝了药,头痛稍缓,却觉关节更胀;秦医者换用抚芎配苍术、薏米,苍术燥湿,薏米健脾,抚芎祛风,药汤入喉,渔民半个时辰后便说:“头轻了,腿也不那么沉了!”

连服五日,老渔民的头痛与痹症竟一同缓解,王继先惊叹:“同是芎藭,性却迥异!蜀芎温燥,善驱寒;抚芎清利,善化湿,果然‘一方水土养一方药’。”他细看抚芎的种植地,红壤掺了河沙,疏松透气,垄上的抚芎苗茎秆虽细,却扎根牢固,感叹:“盱江的红壤、豆芎轮作之法,竟能育出这般合时宜的药!”

秦医者取出《盱江药录》,上面记载着抚芎的十八种用法:治湿热头痛配荷叶,治湿阻经痛配益母草,治风湿痹痛配独活……王继先逐一抄录,说:“我要将抚芎写入《绍兴校定经史证类备急本草》,让天下医者都知盱江有此良药。”

第六回 红壤技艺传后世 抚芎炮制有玄机

绍兴末年,秦医者与盱伯已将抚芎的种植技艺打磨得愈发精湛。盱伯的孙子小盱,跟着爷爷学认抚芎:“春分育苗,要选向阳的坡地,红壤里得掺三成盱江的河沙,不然根会闷坏;夏至除草,不能用锄头,得用手拔,怕伤了须根;秋分采收,要在露水干后,此时根茎的油点最足。”

小盱问:“爷爷,为啥蜀芎用酒炒,咱抚芎偏用姜汁炒?”盱伯笑着说:“蜀芎要借酒力往上走,治巅顶头痛;咱抚芎用姜汁,既能助其化湿,又能制其清苦,让药味更温和,适合咱南方人的脾胃。”他演示炮制:将抚芎切片,拌入姜汁,小火翻炒至微黄,辛香中立刻透出一股姜的暖香,清苦感减了大半。

秦医者则发现,抚芎的“苓种”有“三选”:选三年生的壮株,选无虫眼的茎节,选断面油点亮的根茎。“就像选女婿,得挑身强力壮、性子周正的,才能生好娃。”他对药农们说。用这种苓种种下的抚芎,根茎更匀,油点更亮,药效也更稳定。

有个外地药农来学技术,照搬红壤掺沙的法子,却种不出好抚芎,盱伯看了他的地,说:“你掺的是黄河沙,太粗;咱用的是盱江河沙,细如面,才能和红壤贴得紧。”外地药农这才明白,抚芎的道地性,连沙子都有讲究。

这年,盱江流域遭遇罕见的干旱,小盱提议引水灌溉,却被盱伯拦住:“抚芎耐旱,越旱,根长得越扎,油点越密,浇水多了反而会烂。”果然,干旱过后采收的抚芎,虽个头稍小,断面的油点却比往年更亮,辛香也更醇厚,药商们争相抢购,说:“这是‘旱抚芎’,力更足!”

第七回 盱江舟船载芎去 抚芎名动江南岸

随着《绍兴校定经史证类备急本草》的刊行,抚芎的名声传遍江南。临安、建康的药商,每年秋收后便驾着船来盱江,将抚芎装船,经鄱阳湖、长江,销往苏、浙、皖等地。

苏州的“回春堂”,用抚芎配藿香,制成“抚芎藿香丸”,专治梅雨季节的“湿阻头痛”,成了江南药铺的爆款;杭州的官宦之家,夏季必用抚芎、薄荷煮水当茶,说“能清头目,避湿邪”;就连远在福建的医者,也来盱江采购,说“抚芎化湿之力,胜本地草药多矣”。

抚芎坞的村民,靠着种植抚芎渐渐富裕,盖起了青砖瓦房,却始终守着“留种”的规矩:每年采收时,必留三成壮株作苓种,哪怕药商出高价,也绝不出售。“这是盱江的根,卖了,咱抚芎坞就断了后。”盱伯对小盱说,这话像红壤里的石头,朴实却坚定。

有位从蜀地来的医者,见抚芎畅销,便想在蜀地引种,却发现蜀地的紫土种出的抚芎,根茎粗了,油点却疏了,辛香里没了那股清苦,治湿热头痛的效果也差了。他叹道:“果然‘离了红壤,不是抚芎’,盱江的水土,是仿不来的。”

第八回 岁月流转芎依旧 盱江药香满乾坤

南宋末年,盱江的抚芎田依旧连片,小盱已长成壮年,接过了“盱抚堂”的担子。秦医者留下的《盱江药录》,被小盱刻在石碑上,立于村口,上面的字迹经风雨侵蚀,却依旧清晰:“抚芎,盱江红壤育之,性稍凉,味辛带苦,能祛风胜湿,治湿热头痛、湿痹最验,与蜀芎并列,南北各擅其长。”

此时的抚芎,已与蜀芎并称“南北芎”,医家开方,若治北方风寒头痛,必写“川芎(蜀产)”;若治南方湿热头痛,必写“抚芎(盱产)”。元代的《汤液本草》,明代的《本草纲目》,都沿用这一分类,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特意注明:“抚芎出江西抚州,形较川芎小,辛香带苦,善化南方之湿,与蜀芎分治南北,各得其妙。”

明清时期,盱江的抚芎通过赣江、长江,远销湖广、岭南,抚州成了南方芎藭的集散地,“抚芎”之名,随着商船的橹声,传遍大江南北。药农们仍遵循“红壤掺沙”“豆芎轮作”“姜汁炮制”的古训,只是工具从锄头变成了犁耙,记账从竹简变成了账本,那份对“道地”的坚守,却从未改变。

如今,盱江岸边的抚芎种植园,已被列为“国家道地药材种植基地”,现代检测技术证明:抚芎的挥发油成分与蜀芎不同,其含有的“藁本内酯”更易溶于水,确实更适合化解湿热。当地的老药农,仍会给年轻人讲秦医者与盱伯的故事,说:“抚芎能有今日,靠的是盱江的水、红壤的土,还有一代代人的心。”

结语

抚芎的故事,是一部南北药材共生的传奇。南宋的政治南迁,意外促成了盱江红壤与芎藭的相遇,孕育出这株“善化湿”的良药。它不似蜀芎的温燥刚猛,却以清苦柔劲,化解了南方的湿热之邪,与蜀芎形成“北驱寒、南化湿”的互补格局。

从秦医者的《盱江药录》到李时珍的《本草纲目》,抚芎的道地性被不断印证;从红壤掺沙到姜汁炮制,劳动人民的智慧融入每一道工序。这告诉我们:中医药的宝库,从来不是单一的,而是多元共生的——一方水土养一方药,一方药治一方病,这种“和而不同”的智慧,正是中医药生生不息的源泉。

赞诗

盱江红壤育抚芎,清苦辛香带露浓。

善化江南湿热邪,能除头重与身慵。

轮作豆禾滋地力,姜汁炮制助药功。

南北芎藭各擅场,盱江药韵贯西东。

尾章

盱江的秋,抚芎叶黄了,采收的药农弯腰劳作,辛香漫过红壤,与千年的风相遇。他们或许不知道《本草纲目》的记载,却知道“咱这抚芎,治南方的湿头痛最灵”;药铺的药工抓药时,总会多闻闻那股清苦的香,确认“是正经盱江抚芎”。

这便是传承:名字会被书写,典籍会被修订,但那份刻在红壤里的“道地”,那份融在辛香里的匠心,永远是中医药最鲜活的灵魂。就像抚芎的根茎,虽不如蜀芎粗壮,却在盱江的水土里,长出了独有的清劲,滋养着江南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