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心有灵犀一点通(1 / 1)

妄折春枝 蝉不知雪 1220 字 15小时前

无花闻言,双手合十深施一礼,:“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定当将话带到。”

裴桑枝纤指轻点无花的青灰道袍,又掠过他光可鉴人的头顶,真诚发问:“平日是依着时辰之类的规律更替身份,还是随心所欲在道僧之间变换?”

一会儿僧,一会儿道,看的她眼花缭乱。

无花坦然答道:“因时因势择其善者而从之,此乃随机应变之道。”

“说的直白的些,主打灵活利己。”

“不知裴五小姐可还有别的吩咐需贫僧代为转达国公爷?”

裴桑枝眼波盈盈,三分羞意气氛坦荡,含笑道:“我对他亦存着不矜持之心。”

“有诗云,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这何尝不是天底下最难得的默契。”

无花:难怪无涯争着抢着要替国公爷送鸳鸯佩呢。

这就硬喂饭。

裴桑枝望着无花的身影掠过青砖院墙,没有惊动任何人。

随后,视线重新落在莲叶荷花鸳鸯佩上。

或许,无需三载。

裴桑枝眉目含笑的想着。

“姑娘。”

恰在此时,檐下忽传来素华恭谨的声音:“侯爷遣人过来,请姑娘前去问话。”

裴桑枝闻声,眉心微蹙,暗自啐了声“晦气”。

十之八九,永宁侯仍不死心,想要再探一探那桩丑闻背后,究竟有没有她暗中推波助澜的蛛丝马迹。

永宁侯能允许她重利善谋,却不会坐视她让侯府伤筋动骨。

兄妹乱伦,委实过于惊世骇俗了。

不过,怀疑她又如何呢?

是能明目张胆地责罚她,还是能干脆利落的杀了她?

都不能!

所以,只好麻烦永宁侯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了。

裴桑枝掩去眸底的冷意,又看了眼莲叶荷花鸳鸯佩,小心翼翼地将盒盖合拢,郑重其事地将檀木盒收了起来。

随后,轻掸衣袖上细小的褶皱,动作不慌不忙。

继而抬步向前,缓缓推门而出。

“父亲相请的,自是要去的。”

裴桑枝方一踏入书房,便敏锐地觉察到永宁侯的目光正自上而下地审视打量着她。

怀疑之意,毫不掩饰。

“父亲万安。”裴桑枝脸不红气不喘:“我瞧着父亲面色憔悴,可是昨夜那桩荒唐事,依旧让父亲劳心伤神,难以忘怀?”

永宁侯眉头微蹙,暗自思量,裴桑枝未免太过从容自若,任凭他如何打量端详,竟寻不出半分破绽。

那双明眸清澈见底,神色坦然得不似作伪,倒教他一时踌躇起来。

裴桑枝的手真的干干净净也就罢了,可若是……

那裴桑枝的城府得有多深,脸皮得有多厚?

越想,永宁侯越觉得毛骨悚然。

“那桩事与你到底有无牵扯?”

裴桑枝轻叹一声,摇摇头:“父亲怀疑我?”

“我以为,那日在明灵院的一番剖白,已足以证明清白了。”

“退一万步讲,若我真要处心积虑构陷于他们,于我又有何益处可言?”

“父亲莫非以为,我竟愚钝至斯,连“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般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得吗?”

永宁侯眸色幽深,心底的疑虑如暗潮翻涌,戒备之意分毫未减。

“桑枝,你是最有动机的人。”

裴桑枝倏然抬眸,目光如炬地直视永宁侯:“父亲待女儿,从来就存着七分偏见。”

说着说着,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继续道:“如此偏颇之下,纵使是街边一滩狗屎,父亲怕也要疑心是女儿恶毒阴险的纵犬所为。”

“我说了,不是我。”

“那些自证清白的辩言,我也不想再重复一遍。”

“若父亲依旧怀疑难消,大可想法设法查个底朝天。”

永宁侯一噎,没好气道:“这种事,怎么查!”

裴桑枝理直气壮:“父亲想怎么查就怎么查,反正我清者自清。”

“让裴谨澄和裴春草深夜私会的,不是我。”

“情难自禁到兄妹乱伦、罗裳半解的更不是我。”

永宁侯眉头越皱越紧:“不是为父非要以如此恶意揣测你,而是担忧你被昔日怨恨裹挟,在岔路上越走越远,再难回头。”

裴桑枝眸光清冷,掷地有声:“我问心无愧。”

“父亲应当最清楚女儿的志向。这等兄妹乱伦的丑闻,若传出去,岂不是断了我攀龙附凤的青云路?”

“清白二字,女儿已说得唇焦舌敝了。”

“但凡有些许风吹草动,父亲便疑心是我背后作祟,兴风作浪。”

“我实在不想跟父亲剑拔弩张,不想跟父亲老死不相往来,但更不想屡次三番被怀疑、被质问。”

“无休止的猜忌与盘问,像钝刀割肉般消磨着我的忍耐和对父亲的孝心。”

“为了你我父女的大计,有些话不得不先说在前头。”

“若再有下次,我便去求祖父带我回公主府,与永宁侯府彻底断绝关系,也省得平白无故替人背这黑锅。”

永宁侯瞠目结舌。

就这么反过来威胁他了?

他很怀疑,孝道、父权、尊卑,究竟还能为他的威严撑起多久的体面?

“桑枝。”永宁侯的脸色难看的紧,却下意识缓了声:“为父也是一片苦心,你且体谅体谅。”

裴桑枝反问:“一片苦心就能妄加怀疑了吗?”

“父亲,下不为例。”

“我是真的受够了,不管什么脏的、烂的、臭的黑锅都甩在我身上。”

强弱强弱。

一方强,另一方的气焰自然会弱下来。

她和永宁侯之间的地位和话事权,也该适当地倾斜易位了。

但,也不能彻底地把永宁侯逼到死胡同。

就当遛狗了。

永宁侯抿了抿唇,幽幽道:“桑枝,时至今日,你还能不能分的清,你我之间,谁是爹,谁是女儿。”

裴桑枝不假思索:“您是爹。”

“这一辈子,您都是爹。”

她可要不起像永宁侯这样的不肖子。

永宁侯一时语塞,嘴唇翕动,却终究未能吐出只言片语。

良久,他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此事,便当与你无干。”

话音未落,又猛地抬头,眼底闪过一丝警告的厉色:“但若再有下次,哪怕是要泄愤,也须得顾全大局。”

裴桑枝:“我巴不得永宁侯府如日中天,永无西沉之日。”

“这是我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真的不能再真。”

“父亲若是不信的话,我愿意立下毒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