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美酒(1 / 1)

宋继儒与高仙草推心置腹时,韩雪儿骑马练习良久,渐得其中髓味。她放马疾驰,把两位兄长远远抛在身后。她翻过一座山丘,贪婪欣赏沿途美景。蒲类周边是广袤沙漠,这里却极美,不仅有汪洋的蒲类海,苍翠的高山,漫山遍野的葡萄园,随处可见的野桃杏李树,还有多如满天繁星的马群。

她站在高处往下望,山谷下马群如蚁群似的,随着牧马人的吆喝,渐渐聚拢在一起。它们恣意奔跑,蹄声雷鸣,长长的鬃毛在风里飞舞,矫健身姿让人入迷。

韩雪儿被深深吸引,驰马靠近马群,手指蠢蠢欲动,想要把这幅牧马图画下来。

谷口,一个牧马人骑着黄骠马,黑衣袍脱到腰部,赤裸上身,也被这万马奔腾的场面吸引,久久驻立如雕像般一动不动,古铜色的高大背影和一头蓬乱长发在金色夕阳下形成剪影,和牧马图融为一体。

半裸的牧马人听见马蹄声,回过头来。只见一位身着白纱罗裙的美貌少女骑马飘摇而来,云鬓上的白色发带在风里飘逸。细嫩白皙的小脸蛋不施粉黛,被阳光晒得红扑扑的,艳如桃李。他又惊又喜,露出一口大白牙,驱马迎上前去。

韩雪儿万万没想到,好不容易出趟门就遇到张长弓,偏偏哥哥们还不在身旁。张长弓的脸越来越近,眼神热切。她莫名其妙感到害怕,本能地双腿一夹,勒紧缰绳,转身想逃。枣红马收到错误指令,四蹄腾空,风驰电掣飞奔向前。韩雪儿猝不及防,只觉耳畔风声呼啸,四周景色排山倒海往后而去,吓得花容失色,忍不住尖叫。

两马迎头碰上,张长弓猿臂舒展,一把搂住韩雪儿的蜂腰,把她掠到自己怀里,激动地用嘴封住她的樱桃小口。枣红马没了骑手,开心地自顾飞奔,一溜烟不见影踪。

韩雪儿横坐马上,拼命挣扎,举起粉拳劈头盖脸打来,但那拳头分量轻似棉花,打在张长弓健硕的胸膛上,犹如爱抚一般。

张长弓抬起左腿压住她乱蹬乱踢的双腿,左手紧握她的双拳,右手托着香肩,热吻带着思念,如雨点般落在她细腻光滑的脸上,直至白皙欣长的脖颈。怀里的可人儿越反抗,越激起他的征服欲望。情到深处,他一把扯开韩雪儿的外衣,露出凝脂般浑圆的肩头,和抹胸下隐约可见的秀峰,他的吻顺着肩头一路向下。

韩雪儿忍无可忍,用尽全身力气,在张长弓胸膛上恶狠狠地咬了一口,糯米一样的细齿深深嵌入肌肤。

张长弓惨叫一声,终于放手。韩雪儿连滚带爬下了马,云鬓散乱,衣衫不整,脚上的绣花鞋还丢了一只,心里委屈万分,只恨寒冰剑没有随身携带,不然定要给张长弓来个透心凉。

张长弓低头,见胸膛血肉模糊,鲜血直流,他歪头看着韩雪儿,笑嘻嘻地问:“喂,你就这么报答你哥哥的救命恩人吗?”

韩雪儿羞愧难当,眼泪在眼眶打转。她的父兄都是谦谦君子,温柔体贴,何曾见过这种无赖行径?她瞠目结舌,不知如何回答。

张长弓见她羞羞答答一副柔弱无助的模样,不由泛起无限的柔情。他跳下马,大步流星向韩雪儿走去。韩雪儿吓得连连后退,跌坐在草地上,草根坚硬,针一样扎进肌肤。

“别怕,我不会吃了你!”张长弓伸出手,见韩雪儿把头扭向一旁,想起自己刚才差点吃了她,不由坏笑说:“我不是色中饿鬼,只是好久没见你,太想你了。”

韩雪儿低头羞怯不语,脸上红云密布,如三月桃花。

张长弓颤声问:“你不想我吗?我以为我们心有灵犀,你是特地来接我的。”他一屁股挨着韩雪儿坐下,自言自语说:“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别坐,疼!”韩雪儿忍不住出声提醒。

张长弓大笑:“原来你不是闷嘴葫芦呀!我第一次来大草原,见绿草如茵,兴奋地在草地上打滚,结果全身针扎般疼痛。我见你端坐地上一动不动,以为你有铁腚,不疼呢!”

韩雪儿莞尔一笑,明媚动人,张长弓不由呆了。他扶起韩雪儿,问:“你在嘲笑我笨吗?”

雪儿轻摇螓首,柔声说:“不是的。我在笑我自己。我第一次见栗子壳,见毛刺茸茸的,伸手去捡,手指就被那看似软乎乎的毛刺扎了几个血洞。我怕别人笑我笨,强忍着不吭声。”

两人都笑了。

韩雪儿整敛衣裳,恭敬行礼说:“多谢您救了我兄长!”

张长弓本想客气,转念一想,嬉皮笑脸说:“嘴巴说谢有何用?我又没落到啥好处,一套行头就打发了。”他抬起脚上的马靴,靴面已破,露出脚趾头,滑稽可笑。

韩雪儿惋惜不已,问:“我亲手缝制的,怎么一月不到就坏了?”

“只一双没得换,巴巴地穿可不磨坏了。”张长弓委屈巴巴地说。他不是没有别的鞋,只是这双格外合脚,再不想穿其他的。他身上的黑锦袍乃韩雪儿亲手缝制,开襟配上两指宽的红色滚边,端庄大气,颇有秦汉遗风,也是穿上就舍不得脱下。

韩雪儿低眉垂目说:“我再做两双鞋子送给您吧!”

张长弓忍不住撒娇:“不够!”

韩雪儿羞怯温柔,年纪轻轻却散发着神圣的母性,张长弓恨不得变成小狗匍匐在她脚下摇尾乞怜。

“再做一套袍子如何?我给二哥、三哥做了新袍,刚好剩下一些布料。”韩雪儿鼓足勇气抬眼打量张长弓的身段,见他裸胸上自己所咬的伤口还在流血,红着脸说:“您有金疮药吗?我先帮您敷药。您要老实点,不然我还会咬的。”

“真的?”张长弓惊喜万分。打是亲骂是爱,看来雪儿姑娘对自己动情了。

他从行囊里拿出药膏,韩雪儿温柔地替他敷上。药膏接触伤口,微微作痛,张长弓故意皱眉大声痛苦呻吟:“啊,好痛!”

韩雪儿内疚不已,鼓起小嘴,对着伤口轻轻吹气,问:“这样会不会好受些?”

她吐气如兰,张长弓不禁心动神摇,正想伸手把她搂在怀里。几个哈萨克牧民赶着马群经过,他们面容黝黑,风霜满面,眼眸干净明亮,稳坐马背彷佛连成一体。韩雪儿的美貌让他们啧啧称奇,他们用哈萨克语对张长弓大喊,发出爽朗笑声。

张长弓得意大笑,用哈萨克语回答。

韩雪儿有几分明白,问:“你们在说什么?”

“他们让我小心点,不要让人把仙女一样的老婆抢走了。我说不会,我会像爱惜眼睛一样守护她。”

韩雪儿气急败坏责问:“你为什么不解释?”

“解释?萍水相逢打个哈哈而已,何必在意?”他眼眸含笑,说:“看你这较真样,我明日就上你家正式提亲,省得你整日不自在。”

韩雪儿气结,既然张长弓回到蒲类,自己明日无论如何都要躲到北州舅父家去了。她气鼓鼓往回走,一边大声呼唤兄长----她再不敢擅自离开兄长的羽翼了。

张长弓迷惑不解,他看出心爱的姑娘真生气了。软底绣花鞋不适合在坑坑洼洼的草地上行走,不时会有小石子硌脚,何况还光着一只脚。可雪儿却不管不顾执着前行。

他在周围草丛四处寻找,终于找到丢失的鞋子,追上韩雪儿拦住去路。

韩雪儿气呼呼看着他,张长弓弯腰替她穿上鞋,吹了声口哨,黄骠马得得跑来前膝跪下。张长弓抱着韩雪儿上马,朝着哈萨克人的方向飞奔而去。

“你想干什么?”韩雪儿颤声问。速度太快,她头晕目眩,不得不死死抱住张长弓的腰。

“去跟他们解释,说你不是我老婆。”

二人很快追上马群,张长弓几句话一说,牧民们相视而笑,临别时还赠送了一袋马奶酒。

张长弓调转马头往蒲类而行,他骑术精湛,怀里抱着韩雪儿,仰脖咕噜噜饮下一大口美酒,只觉酣畅淋漓,满口生香。韩雪儿仰面看见他硕大的喉结上下移动,惶恐不安。她虽不懂哈萨克语,但从情形看,张长弓似乎解释不到位,反而引起更大误会。

张长弓低头,见一对美目秋波盈盈,满心满眼都是自己。他递上酒囊:“来一口?”

韩雪儿摇头,说:“您不怕酒里有毒吗?”

张长弓哈哈大笑,说:“我不是韩氏宗主,没人打我主意。你放心好了,我自有分寸,不会让你当寡妇的。”

韩雪儿羞的想跳马,终究胆怯,这样坠马非死即伤。

张长弓强行把酒口塞进韩雪儿嘴里,灌下大口马奶。雪儿饥渴多时,很快适应轻微的腥味,觉得酸甜适口,乳香浓郁。

“好喝吗?”

“嗯,好喝,还有清爽果香。”

“第一次喝马奶酒?宝贝,我就跟这马奶酒一样,只要你适应了我的口感,就会越来越上瘾,无力自拔的。”

“张公子,您明明是个好人,偏说话这般不正经。快收起这些混话,千万不要让我的兄长们听见,他们来了!”

张长弓抬头,果见文武兄弟脸色苍白策马飞奔而来。二人看见韩雪儿大松口气,看见张长弓大吃一惊,立即面显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