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点破(1 / 1)

朱唇轻启,贝齿咬下小小一角。落星河眼底倏地掠过一丝亮色,却仍绷着脸接过整块糕点。

他吃得极慢,每一口都似在品味,最后连指尖的碎屑都抿得干净。

还未等他开口,一盏琉璃杯又递到眼前。梅子的酸甜混着酒香直往鼻尖里钻,勾得人舌尖发痒。

迟疑片刻,他终是接过酒杯,仰首饮尽。一线酒液顺着唇角滑落,在雪白衣襟上洇开一点胭脂色。

“师兄,今日无事,可多饮些,词安陪您。”

墨色身影目光灼灼,那神情分明和曾经看师尊时如出一辙。

落星河不禁皱眉思索:“难道……”指尖已不自觉又捻起一块点心。

“那他为何不点破……”沉思中,落星河又将递来的绯色酒液一口饮尽。

梅子的酸甜裹着酒香在唇齿间炸开,落星河抬眸,正好对上那双含笑的凤眸……

他疑惑地看向再次递来的淡红酒液,猛地饮尽,重重将酒杯磕在桌上,“别以为……”

“师兄,”宋词安含笑打断,“您的同心劫金锁,可曾有过片刻冰凉……”

“你……”才一个字出口,甜蜜的点心就将余下的话语堵住,最终和齿间的一丝疑虑尽数吞入腹中。

“师兄自有道理。”宋词安也仰头饮下一杯梅子酒,“词安只是太思念师尊……”

胸前玉坠又是猛地一烫,宋词安含笑起身,挨着落星河而坐。

指尖轻抚上沾着酒液的唇瓣:“落师兄的唇,竟和师尊的一样软……”墨色臂腕已将愣怔的一抹白色拥入怀中,酒香在两人口中流转。

混着淡淡檀香的温润,和高山雪松的冷冽。

纱幔随风轻扬,如雾般在两人之间浮动。烛火摇曳间,两道身影在轻纱后交错重叠,带着梅子酒香的吐息渐渐灼热起来……

案几上,空酒坛斜斜倾倒,一滴残酒正顺着坛口缓缓滑落。油纸包里的点心碎屑被钻入的冷风惊起,像一群逃散的萤火,簌簌飘落在地。

突然,落星河呼吸骤然一滞,倏地侧首望向门畔。宋词安循着视线看去,只见两道黑影如墨汁般在空气中凝结,此刻却被定在原地。

“阿九!”其中一人眼珠乱转,声音发颤,“你买的隐身符怕不是用脚画的?”

另一人额头沁出冷汗:“放屁!我、我明明探到房里只剩呼吸了……”话音戛然而止,他惊恐地吞了下口水,闭上了嘴。

宋词安眸中寒光一闪,榻边素白长衫忽如流云般飞起,将落星河如玉的身躯严严实实裹住。与此同时,地上墨色外袍猎猎作响,自动覆上他肌理分明的胸膛。

“嗒。”

一个响指,雾色结界如水幕垂落,将床榻间的暧昧尽数掩去。宋词安赤足踏地,黑袍下摆扫过青砖,每一步都似踏在那两个贼人心尖上。

“二位何人?”他指尖一勾,落星河的雪白腰带如灵蛇般窜入掌心,“说!”

宋词安信手挽起垂落的墨发,雪色衣带穿梭其间,转眼便在脑后束成个干净利落的结。

化神威压在厅内炸开,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两个黑影顿时抖如筛糠,膝盖微弯,却由于定身而动弹不得。

“我们……”阿九的声音像被掐住脖子的鹌鹑,哆哆嗦嗦地挤出几个字,“就是……缺些盘缠……”

“放屁!”

宋词安一掌拍在案几上,空酒坛\"砰\"地炸裂。碎瓷如刀,擦着阿九的脖颈划过,顿时留下一道细长的血痕,几滴血珠顺着锁骨滚进衣领。

“我说!我说!”阿九的嗓音陡然拔高,又猛地弱了下去,像是被掐灭了火苗的油灯,“是…是来偷秘境玉令的……”

“玉令?”宋词安瞳孔一缩,脑海中闪过落星河从他手中取走玉令时,掌心的那抹温凉。

他转头看向身后雾蒙蒙的结界,又倏地回眸盯住二人,声音冷得像是极北之地的万年玄冰:“你们还看见了什么?!”

阿九的眼珠子乱转,不受控制地往床榻方向瞟。

宋词安额角青筋一跳,突然厉喝:“记住——你们什么都没看见!”

指尖凝聚一点灵光,狠狠点在阿九眉心:“忘!”

另一人还未来得及求饶,同样的灵光已没入他的额间。宋词安广袖一挥,窗棂洞开,凛冽的寒风裹着雪片呼啸而入,吹得他墨发飞扬。

他一手一个揪住两人后领,像扔破麻袋般将两个贼人甩出窗外。

两人的身影刚消失在风雪中,窗户便“啪”地合拢,将寒意尽数隔绝。

挥手将结界散去,就见落星河唇角噙着笑意,修长手臂环过宋词安的脖颈,稍一用力便将人带入怀中。雪白的腰带随着这个动作簌簌滑落,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

“师弟……”这声轻唤还悬在唇边,宋词安散落的墨发如瀑般倾泻在落星河半敞的衣襟前。

几缕发丝沾了雪气,凉丝丝地贴在那片玉白的肌肤上,与体温蒸腾出朦胧的雾气。

纱幔再次缓缓垂落,墨袍从纱幔间隙滑落在地,帘内溢出的喘息与低吟,暧昧缠绵……

~~

楼下风雪中。

阿九缓缓起身,摸着额头发怔:“咱俩方才……要作甚来着?”

同伴也一脸疑惑地挠头,抬首却见“风雪客栈”的招牌,顿时脑中灵光乍现。

他突然猛拍阿九后脑:“蠢才!去偷那两人的秘境玉令呀!”

“奇怪,隐身符怎么少了两张……”

“别管了!快点!”

两张皱巴巴的隐身符“啪啪”贴在夜行衣上,两人瞬间在风雪中不见了身影。

风雪中却有一道压低的声音,悠悠传来:“你去探探那两人睡没睡?”

少顷,空荡的街道上又传来低沉一声:“睡了,床上只有呼吸……”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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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房里。

落星河骤然蹙眉,他偏头望向眼角绯红一片的宋词安,眼中噙满疑惑。

他倏然起身,指尖凌空一划,雾色结界瞬间成形。

素白长衫如雪浪翻卷,将旖旎春色尽数掩住。他赤足点地时,青砖上凝出霜纹,恰还映出两道凭空浮现的漆黑身影。

“阿九!”其中一人声音扭曲变形,“你这隐身符莫不是用脚画的?”

另一人抖如筛糠:“明明探得……只有……呼吸……”

落星河并指按在眉心,忽地展袖一挥。两道银光自他指尖激射而出,如锁魂针般钉入二人额间。

只见两个贼人目光还在涣散,身子却已如两只寒鸦掠出窗棂。

窗户“砰”地合拢时,连最刁钻的寒风都没来得及挤进来。

结界消散的刹那,素袍落地如雪。当温热的躯体再度压下来时,宋词安发现师尊的体温竟比交缠的呼吸更烫。

“明日习三百遍忘尘诀。”

这声训斥碾在徒弟唇上,齿间漏出的冷意与身下炙热的惩罚形成鲜明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