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怀念亡妻(1 / 1)

药汁入喉,邹婉若忽然睁大眼睛,手指痉挛着抓住床褥。

她脖颈处青筋暴起,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

“青儿……”她不可置信地望向妹妹,瞳孔开始扩散。

邹婉青俯身凑到她耳边,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姐姐,你知道吗?每次看你假惺惺地关心我,我都恶心得想吐。”

她冰凉的手指抚过邹婉若开始抽搐的面颊:“你抢走我的一切,现在该还给我了。”

邹婉若的嘴角渗出黑血,手指在锦被上抓出凌乱痕迹。

她喉咙里发出最后一声气音,瞪大的眼睛里凝固着破碎的泪光。

窗外突然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

邹婉青慢条斯理地用帕子擦净姐姐唇边的血迹,又将被角掖好。

她盯着那张与自己有七分相似的脸,忽然狠狠掐住邹婉若的下巴。

“死了还装什么楚楚可怜!”

她声音发颤,不知是兴奋还是恐惧。

直到听到丫鬟的脚步声,才猛地松开手,换上惊慌失措的表情冲出门去:“快来人啊!不好了!”

沈从兴的马鞭抽裂了雨幕,他滚鞍下马时靴底还沾着黄土,铠甲上的水还在滴着。

传令兵跪在阶前瑟瑟发抖:“将军节哀,夫人她……昨夜突发恶疾……”

正厅里,邹婉青一身素缟跪在灵前,哭得梨花带雨。

见沈从兴闯入,她扑过去抓住他的衣袍下摆:“姐夫!姐姐她……”

话未说完就被拎着衣襟提起来。

“你说清楚!”

沈从兴目眦欲裂,手上青筋暴起:“明明我走时,她还好好的!”

邹婉青被他掐得脸色发紫,她跌坐在地剧烈咳嗽,泪珠成串落下:“大夫说是……是心脉衰竭……姐姐一直瞒着我们,她早有心疾……”

沈从兴甩开众人冲向灵堂。

楠木棺材里,邹婉若面容安详,唯有嘴角残留着一丝不自然的青紫。

他颤抖的手指抚过妻子冰冷的面颊,突然僵住。

“验尸。”

他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立刻去请刑部仵作来。”

邹婉青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扑到棺材上死死抱住沈从兴的手臂:“姐夫你疯了吗?姐姐已经受尽苦楚,你还要让她死后不得安宁?”

沈从兴甩开她,力道大得让她撞翻了香案。

烛台倾倒,火苗瞬间窜上素白帷帐。

“将军三思啊!”

“夫人最重体面,这……”管家不忍心开口。

“她更重真相。”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邹婉青,她瘫坐在地,素白衣袖滑落,露出手臂上几道新鲜的抓痕。

“这是……这是姐姐临终时痛苦,我拉她时不小心……”

她慌乱地遮掩,突然指向旁边的老嬷嬷:“对了!张嬷嬷可以作证,我一直守着姐姐!”

被点名的老嬷嬷“扑通”跪下:“老奴那夜不当值,是,是三姑娘亲自守的……”

邹婉青脸色瞬间惨白。

她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抵住喉咙:“姐夫既然疑我,婉青唯有一死以证清白!”

“又来这套!”

沈从兴箭步上前,剑锋挑飞她的匕首。

金属碰撞声中,一个青瓷小瓶从她腰间滚落,瓶塞松动,洒出几粒黑色药丸。

“这是什么?”沈从兴剑尖抵住她咽喉。

他缓缓蹲下身,拾起地上散落的黑色药丸,指腹碾碎一颗,凑近鼻尖嗅了嗅,是一种淡淡的苦杏仁味。

他瞳孔骤缩,猛地攥紧拳头。

是剧毒,砒霜。

“你好歹毒的心肠,沈忠,报官!”

“不要,姐夫不要,这跟我没关系,我是冤枉的……”

这时,老太太步履蹒跚的来了。

一进门,她就跪在了沈从兴面前:“贤婿,婉青是婉若唯一的妹妹,这事,定然不是她做的,若报了官,往后沈家和邹家的名声全都没有了啊……”

老太太一阵哭诉,沈从兴无奈,只好将邹婉青又关了起来。

当夜,沈从兴独自走进邹婉若居住的院落。

屋内陈设未变,仿佛她只是暂时离开。

梳妆台上的胭脂盒仍开着,床榻上的被褥还残留着她身上淡淡的药香。

他伸手抚过枕畔,指尖却触到一丝异样,枕下藏着一张字条。

他猛地抽出来,借着烛光一看,上面是邹婉若娟秀的字迹:“近日总觉得心悸,身体愈加虚弱,恐不能伴夫君长久……”

字迹到此戛然而止,显然她还未写完。

沈从兴胸口如被重锤击中,呼吸几乎停滞。

邹婉若的葬礼办得极尽哀荣,沈从兴对外称邹婉若得了急症,不治而亡。

沈从兴站在妻子坟前,指尖抚过冰冷的石碑,低声道:“婉若,你终究还是离开了我。”

新立的墓碑上“沈从兴之妻”几个字在雨水中显得格外清晰,仿佛刻在他心头的伤痕。

远处,只留下几个家仆远远地站着,不敢靠近这位手握重兵,却突然丧妻的将军。

“将军,天色已晚,该回府了。”管家撑着伞走近,小心翼翼地提醒。

沈从兴恍若未闻,只是凝视着墓碑。

他特意命人在坟前摆了邹婉若生前最爱的白梅糕和茉莉花,甚至还放了一把她常弹的古琴。

“你们都退下。”他声音低沉,不容置疑。

待众人退远,沈从兴终于卸下了在人前维持的悲痛面具。

他缓缓跪在湿冷的泥土上,手指深深插入沈从兴站在妻子坟前,指尖抚过冰冷的石碑,泣不成声:“婉若,为什么你不再等等我?”

风过竹林,沙沙作响,仿佛她的回应。

雨越下越大,打湿了他的全身。沈从兴却浑然不觉,只是凝视着墓碑,仿佛能透过厚厚的土层看到那个永远沉睡的女子。

不知过了多久,沈从兴终于站起身,抹去脸上的雨水和泪水。

他最后看了一眼妻子的坟墓,转身走向等待多时的马车。

“回府。”他对管家道,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峻。

“把人带上来。”沈从兴的声音冷得像冰。

两个婆子押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进了内室,粗暴地按着。

女子挣扎着抬头,露出一张与邹婉若有七分相似却满是戾气的脸。

“姐夫这是何意?”

邹婉青强作镇定,声音却止不住地发抖:“姐姐新丧,你就要拿我出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