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虽鼓励商贸,但士农工商,但商人地位依旧排在末尾。
若不是不想叫家中闺女再过他这样有绫罗绸缎不敢光明正大的穿,有金银珠宝不敢明目张胆的享受。他万贯家财,谁乐意来抢这些榆木脑袋似的读书人。
若只是做妾,那便罢了。她闺女便是不嫁人,也不许给旁人做妾。
这冯老弟拿家中姑娘做生意上的筹码,将自己子女当做物件儿。与他道不同,不相为谋。
只是刚刚这人好歹帮过他,他面上依旧十分客气。
“多谢冯老弟相告,只是魏某就只一个闺女,是魏某的掌上明珠,舍不得与人为妾。在下再瞧瞧,若没有合适的,便罢了。”魏富商叹息一声,姻缘皆是缘分。
“魏兄慢慢慢看,老弟也帮您掌掌眼,至少老弟能帮魏兄避开那些咱们惹不起之人。”
魏富商言语间的推辞已经十分明显,那冯富商闻言也不离去,仍跟在魏富商身边。他好不容易瞧见一条大鱼,哪能轻易放过,至少要打听清楚这姓魏的是做哪些生意,自己能不能在他身上谋些好处。
魏富商闻言,也不好拂了旁人的好意,便又道了声谢。
两人在人群中穿梭。
不时有人欢呼,也有人痛哭。
另一处,罗子清、余梦非、秦月、余书恒一同到了放榜台。
余家的马车卡在离放榜台很远的地方,便无法往里行驶。秦月便叫黄伯看着马车,几人下马车往里走去。
余书恒瞧见这样的大场面,整个人如放出山的猴子,飞快地往人群中窜去。
还边跑边喊:“娘和阿姐就在此处等着,我去看榜。”
秦月心中也十分紧张,也没心思呵斥余书恒,只叮嘱他:“慢着些,人多别伤着了。”
转眼间,余书恒仗着自己敦实的身体,便挤进了人群。
“师娘、梦儿,你们在此处等着,我去看榜。”罗子清将秦月和余梦非安置在人少处,便径直往人群里走去。
“子清哥,子清哥,这里。”罗子清刚挤进去,便听见余书恒的声音。
罗子清循声望去,便瞧见余书恒蹦起来手舞足蹈地喊他。
“子清哥,子清哥,你中了,你中了。第五十八名,第五十八名。”余书恒的手指着黄榜上罗子清的名字。
“中了,中了......”罗子清忽然踉跄了一下。
“子清哥,你慢点儿,快看,快看。”余书恒扶了罗子清一把,大声嚷嚷着叫罗子清看黄榜。
罗子清看了好几遍黄榜,又抬头望着天。
今日的阳光,明媚、温和而不刺眼。
他眼尾泛起一抹红色,生生将浸湿眼角的湿意压了回去。
他没有辜负爹娘,没有辜负老师,没有辜负自己,更没有辜负梦儿。
他转过头,穿过层层人群,看着站在远处焦急等待的余梦非和秦月二人。
拨开人群大步向外走去。
不远处,在人堆里四处张望的魏富商听见余书恒的声音看了过来。
见一个身着洗得发白的襕衫的男子同一个年岁瞧着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站在一起。
那少年正激动地嚷嚷着,原来是他身边的男子中了榜。
那男子瞧着年岁才二十二三,身着洗得发白的衣裳,生得虽高大俊朗,但周身瞧着没有似刚刚平宁侯府公子身上那样的贵气。
“冯老弟可认识那人是哪家的公子。”魏富商指着罗子清问。
冯富商眯着眼睛细细看了又看,随即摇了摇头,“不认识。”
闻言,魏富商惊喜的转过头。
“老弟的意思是,这男子不是什么公子哥儿?”
冯富商又看了两眼黄榜商罗子清的名字和籍贯,这人,他确实不曾见过,便捻着胡须点点头。
这样的进士老爷,若是没有婚配,真是上好的女婿人选。自己幺女年方十三,若是能嫁给他做正妻,可比给那前头三个送去做妾的强。
只是冯富商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魏富商带着随从挤了过去。心中暗骂一声,‘这姓魏的老东西动作真快。’
罗子清和余书恒正往外走,便被人抓住了袖子。
“罗贡士,恭喜恭喜啊,年纪轻轻便榜上有名。”
罗子清转头,便瞧见一个富商打扮的微胖中年男子拽住他袖子。那富商身边还跟着几个随从,隐隐将他围了起来。
罗子清心道不好,难道他遇见了榜下捉婿的?
“老朽姓魏,曹州人士,家中有一闺女,年方十四。老朽愿陪嫁良田千亩,白银五万两......”
魏富商也不多话,直接抛出自己闺女叫人垂涎欲滴的嫁妆。
这些嫁妆,普通人十辈子也赚不到。刚考中进士还未授官的年轻人来说,很难不心动。
谁知,罗子清只抱了抱拳,礼貌地道:“不好意思,在下夫人孩子还在外等着,不便久留,告辞。”
罗子清将自己的袖子从魏富商手中扯出,就往外走去。
余书恒看了围着罗子清的几人一眼,这事儿他熟,他阿娘听说过,以前阿爹考中进士,那些富商便想同自家结亲,还妄想他阿姐,被阿娘打跑了。
不成,子清哥是他姐夫,可不能叫旁人抢了去。
瞧见那富商又要上前拉扯罗子清。
余书恒难得机灵了一回,像头小牛犊子似的向那富商撞去,随机回头喊道:“子清哥,快跑。”
罗子清闻言,没有丝毫停留,往外跑去。
余书恒将那些撞了个人仰马翻,随即也往外跑去。
魏富商见二人跑走,又想到哪罗贡士说已有妻儿,想想便也作罢了去。
罗子清跑回秦月和余梦非身边,瞧见后面余书恒也发冠凌乱地跟了出来,次啊缓缓舒了口气。
余书恒一过来,便对秦月道:“阿娘,刚刚有人榜下捉婿,想将子清哥带走。还好子清哥骗哪些人说已有妻儿,我又将那些人都撞翻了去,才跑了出来。”
“可有受伤。”秦月拉着余书恒上下检查了一番,见他只是头发有些凌乱,身上并无大碍,才放下心来。
榜下捉婿的她当年也见过,那些人有多难缠她也知道。
随即目光警惕地在四周看了圈,瞧见一个干瘦的富商领着三四个随从正往他们这边来,秦月心中一惊。
“跑跑跑,快跑。”
随即招呼几个孩子逃也似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