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琳走到一半,发现凉快了不少,就停下脚步等着,转头看见叶西洲的时候,还惊讶:“你怎么这么快?”
叶西洲不答反问:“怎么不走了?”
赵琳说:“等等瑄哥儿他们几个呀。”
两人说话间,叶星辰和叶承瑄姑侄几个就到了跟前,赵琳和叶西洲复又转身往宴会上走。
长公主今日设宴和以往一样,男女中间只隔着一座荷花池。
赵琳和叶西洲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在荷花池前分开,沿着两边的回廊往里走。
周夫人看见赵琳过来,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叶西洲近来多与周太傅和周大人亲近,赵琳也多次递帖子给周夫人,周夫人饶是再迟钝,也知道赵琳和叶西洲又盯上了他们家周清漓。
赵琳对周夫人笑笑,吩咐“四锦”和“四九”:“带小公子们去前面找四公子听课,完了将他们三个一起带过来。”
“是,夫人。”
“母亲再见。”
“再见,不要给哥哥们添乱,知道吗?”
“放心。”
赵琳送走四个小家伙,转身对叶星辰和叶欣说:“你们也都各自玩去吧,不用跟着我,如今天热,要仔细着中暑,山上路不平,要注意脚下,身边丫鬟不要离了身。”
“是,母亲。”
“是,长嫂。”
“等等。”
叶星辰和叶欣同时停住脚步,赵琳对叶欣说:“你先去吧。”
“是,母亲,姑姑,欣儿告退。”
“嗯。”
叶欣走了后,赵琳假装不在意的瞅了瞅周围,对叶星辰说:“今日这身打扮不错,应时应景也合身份,可千万不要一张嘴,就坏了你这些日子的德行。”
“本来你好不容易出趟门,我是不想扫你兴的,可你刚刚语气也太怠慢了,所以我决定,还是趁着这会儿人少,多提点你两句。”
“你听好,我不求你多温婉大方,但不要让我看见你有一丁点受委屈的样子,更不要让我听见你说我一句不好,你家族谱都写了我是有功之妇,你要是敢诋毁我,我就送你进你们祖宅的祠堂。”
叶星辰猛地抬头看向赵琳,赵琳笑容温婉的给叶星辰理了理头发。
“今日这头发也盘的不错,到了廖家,穿衣打扮,行走坐卧,最好都听我教你的,不然背后惹了人笑话,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赵琳说着,揉了揉叶星辰的脸:“把你这难看的表情收一收,该去哪玩就去哪玩吧。”
说完,赵琳松开叶星辰,抬步离开了这里,路上经过周夫人和其他几位夫人,也都微笑着点头示意。
周夫人见赵琳走了,心里松一口气的同时,眼神又忍不住追着赵琳走。
毕竟像赵琳之前猜测的那样,平阳侯府确实是周清漓目前能嫁的最好的人家,可周清漓的父母都对之前叶承玚的事耿耿于怀,所以即便赵琳和叶西洲热脸贴了冷屁股许多次,他们也不想同意。
如今赵琳嫌天气热,不想跟任何人说话,自然也不想往周夫人跟前凑,可周夫人却因此有些心慌,怕给女儿错过一个好人家。
俗话说,抬头嫁女,低头娶媳,赵琳和叶西洲两口子可谓是哄了周夫人两口子许多日子,按说诚意,已经十分足够了,但他们周家想拿乔,所以一直拖着。
其实说到底,还是怕周清漓受委屈,她之前和叶承玚退过婚,结果转头又进了平阳侯府,传出去不免会让人说上赶着。
可如果不进平阳侯府,又找不到别的好婚事。
周清漓今年已经十九,和她同岁的男儿,要么早早成婚,要么家中已经安排了通房侍妾,周夫人不想女儿还没成婚,面前就摆了一碗夹生的饭。
也不是没想过找小两岁的,可人家嫌弃周清漓年纪大,周夫人不想女儿还没进门,就被婆家处处挑剔。
周大人和周夫人也相看过门第低的,但门不当户不对的,问题就更多。
选来选去,竟还是有意提亲的平阳侯府最合适。
一则是两家虽然已经解除婚约,但这么多年的交情不是假的。
二是两家离得近,彼此知根知底,周清漓的婚事若再不能定下,就只能选京外的儿郎了,到时候离娘家远,很多事都照应不到,不如嫁到隔壁的平阳侯府。
三是平阳侯府现在的世子叶承瑄,看上去是个实心的,周清漓的聪慧远胜于他,他又小周清漓几岁,平日里两家交往都叫姐姐,嫁过去实在好拿捏。
最重要的还是赵琳和叶西洲的态度和人品。
不管周夫人他们两口子拒绝多少回,赵琳和叶西洲都没有冷脸过,这让周夫人两口子多少有点被尊重的意味。
还有就是,赵琳此前帮了他们家六姑娘,但他们不小心泄露了赵琳是给六姑娘提供美白方子的人,也算是给赵琳惹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可赵琳什么也没说,也没借此机会在提亲的时候为难。
但这也是让周夫人担心的地方,因为赵琳解决这个麻烦的方法是开铺子,既不用担心人情往来不周全,又赚了钱,像这么能干妥帖的婆母,媳妇嫁过去之后,很容易没有话语权。
而且赵琳还会武功,周夫人实在怕周清漓被欺负,所以整个人都矛盾的不行,旁边夫人说话,好几次都没答上。
“周夫人你怎么了?”
“啊?啊,是什么怎么了?”
夫人笑笑说:“我是说,周夫人你怎么了?怎么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天热,中暑了,要不要去休息休息。”
周夫人说:“不用,我就是方才想事情走神了,对不住。”
“哎,没事,我跟你说,平阳侯夫人出的那个美容膏是真好用,难怪你家六丫头那么差的情况都好了,这平阳侯夫人,还真是有点东西呢。”
“可不是,我这入夏以来都没打几回伞,一点没晒黑呢。”
“我也是,刚才我见她过去,好像比我们还白,是不是经常用这东西。”
“那肯定了,你要早就知道这东西,你会不用吗?不过平阳侯夫人也是天生的白,江南的姑娘,那都是水葱似的人。”
“这么说的话,还真是,她姑娘就跟她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也不知道将来能被谁娶了去。”
“上次婚宴不是说,正在相看人家了吗?”
“但我没见她办什么宴会,或是拜访什么夫人啊。”
“不对吧,好像去了几回太傅府。”
几位夫人八卦的眼神看向周夫人,周夫人镇定的笑着说:“是专为我家六丫头上的门,我怕她回头又黑了,就叫侯夫人过来看看。”
“你要这么说,那岂不是这美容膏可以定制。”
“那回头我也请侯夫人看看,看能不能专门也给我调一个。”
周夫人听着,欲言又止,她好像又给赵琳添了桩麻烦。
“那个,诸位夫人,我想,我是有点中暑了,我先找个地方歇一歇,你们先说着。”
“哦,行,你过去慢点,等会儿我们再找你说这个。”
周夫人听罢,走得更快了,身后几个夫人议论:“欸?奇怪,不是中暑了,怎么走这么快。”
“可能是怕晕倒吧,这半山腰上,摔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也是,那快找个丫鬟去跟着,别真晕了。”
夫人们说着,使了宴会上的丫鬟过去,转头便继续议论赵琳:“这平阳侯夫人,好像是怕热,她方才过去,那扇子摇的飞快,后头丫鬟都没她手利索。”
“何止啊,她还不太爱出门,前头几年,就基本没见过她,也就打从平阳侯假死那回,她才慢慢出来的,去年还上西北待了一年,上京好些夫人,都还没见过她呢。”
“那也是这一年,朝堂上换太多人了,先有四皇子……”
“嘘,不要命了!”
一旁的夫人赶紧制止这位夫人说的话,又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才说:“咱们妇人家,说些胭脂水粉,家长里短的就好了,朝堂二字,也是我们这些内宅里的妇人能提的?也不怕给家里招祸。”
说完,这位夫人便起身匆匆走了。
“你们自己说吧,我去别处寻寻乐子。”
这位夫人一走,其他夫人也都悻悻的散了。
有人摇着扇子,从假山后面出来。
“也不光是这上京的夫人们认不得我,有时候我也认不得她们,这都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