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鲁木齐的夜幕悄然降临,寒风裹挟着细碎的雪粒子,在路灯下打着旋儿。“匠心筑家” 公司的灯光透过蒙着薄雾的玻璃,在地面投下昏黄的光晕。陈默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看着电脑屏幕上终于定稿的别墅设计图,疲惫地伸了个懒腰,脊椎发出 “咔咔” 的响声。一旁的赵修伟正在整理客户资料,他的帆布手套上还沾着白天在工地蹭的水泥灰,动作却依旧利落。
“走吧,今天够累的。” 陈默关掉电脑,顺手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赵修伟应了一声,把最后一叠文件塞进抽屉,“明天还得去看红星美凯龙的新板材,马国胜说有几家供应商推了环保系列。” 两人说着话,一前一后走出公司,顺手锁上了门。
街道上行人寥寥,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陈默裹紧外套,缩着脖子往前走,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里瞬间凝成小水珠。赵修伟推着自行车跟在旁边,车轮碾过路边的积雪,发出 “咯吱咯吱” 的声响。“也不知道牛萍姐把祥祥照顾得咋样,小家伙最近长牙,总爱流口水。” 赵修伟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陈默笑了笑,眼底却藏着一丝担忧:“希望别闹毛病,这天气一冷,孩子最容易感冒。”
转过街角,陈默家所在的小区已经近在眼前。楼道里透出星星点点的灯光,暖黄色的光晕给寒冷的冬夜增添了几分温馨。陈默加快了脚步,心里想着马上就能吃到热腾腾的晚饭,见到乖巧的祥祥,疲惫似乎也减轻了几分。
推开门,屋内却弥漫着一股异样的安静。牛萍妈妈坐在沙发上,手里攥着一条湿毛巾,眉头紧锁。牛萍抱着祥祥在客厅里来回踱步,眼眶通红,声音带着哭腔:“你可算回来了!祥祥下午开始发烧,小脸烫得像火炭,吃了退烧药也不管用。”
陈默的心猛地一沉,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牛萍身边。祥祥蔫蔫地靠在妈妈怀里,小脸红扑扑的,平日里亮晶晶的大眼睛此刻布满血丝,嘴唇干得起了皮。陈默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他倒吸一口凉气:“怎么烧得这么厉害?量过体温没有?”
“39.5 度!” 牛萍声音发颤,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和妈用温水擦了好几遍身子,可体温就是降不下来。” 祥祥突然 “哇” 地哭出声,小手紧紧抓住牛萍的衣服,哭声里带着虚弱和委屈。牛萍连忙哄着,声音哽咽:“乖乖不哭,爸爸妈妈在呢。”
陈默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他强作镇定,声音却不自觉地拔高:“赶紧去医院!妈,您帮忙收拾下东西,带几件祥祥的换洗衣物。” 牛萍妈妈立刻起身,脚步慌乱地往卧室走去。陈默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声音急促:“我叫出租车,牛萍你先抱着孩子在门口等着!”
牛萍点点头,抱着祥祥快步走到门口,身体微微晃动着哄孩子。陈默一边盯着手机上叫车软件的进度,一边在客厅里来回踱步,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还有 3 分钟就到。” 他自言自语道,声音里充满了焦急。
终于,手机提示出租车已到达小区门口。陈默一把拉开家门,冷风灌进来,他却浑然不觉。牛萍抱着祥祥冲出门,陈默紧跟其后,顺手带上了门。小区的道路上,积雪被踩得 “嘎吱” 作响,三人快步朝着出租车奔去。
出租车司机看到抱着孩子神色慌张的两人,心领神会,立刻打开后排车门。牛萍抱着祥祥坐进去,陈默也跟着上车,关上车门后急促地说:“师傅,去儿童医院,越快越好!孩子发高烧!” 司机应了一声,猛地踩下油门,出租车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车内,牛萍把祥祥紧紧搂在怀里,用脸颊贴着孩子的额头,嘴里喃喃自语:“宝贝别怕,咱们马上就到医院了。” 祥祥的哭声渐渐变弱,只是偶尔发出几声低低的呜咽,听得陈默的心揪成一团。他伸手轻轻抚摸着祥祥的后背,声音颤抖:“乖,坚持一下,马上就到。” 出租车在夜晚的街道上飞驰,车窗外的路灯和建筑物快速倒退,陈默看着手表,每一秒都显得无比漫长。
乌鲁木齐市儿童医院的急诊室里,白炽灯亮得刺眼。消毒水的气味混着孩子的哭闹声,让人喘不过气来。陈默抱着祥祥在走廊里排队,牛萍攥着病历本,不停地踮脚张望。队伍缓慢地向前挪动,每一秒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祥祥在陈默怀里昏昏沉沉地睡着,呼吸急促而灼热,小身子时不时抽搐一下。
“17 号,蒋天翔!” 护士叫号的声音响起。陈默几乎是小跑着冲进诊室,牛萍紧跟其后。医生是位戴着老花镜的中年女性,她仔细查看了祥祥的喉咙,用听诊器听了听心肺,又看了看体温计:“扁桃体化脓引起的高热,先输液退烧,再观察观察。”
输液室里,陈默和牛萍守在祥祥的病床边。孩子的小手被绑上了固定板,护士正小心翼翼地扎针。祥祥被刺痛,挣扎着哭喊起来,牛萍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她紧紧握住祥祥的另一只手,声音颤抖:“宝贝忍一忍,马上就好了。” 陈默站在一旁,拳头握了又松,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孩子受苦。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吊瓶里的药水缓缓滴落。祥祥的体温慢慢降了下来,呼吸也变得平稳,沉沉地睡去。牛萍轻轻抚摸着孩子的头发,眼神里满是心疼:“都怪我没照顾好他,要是白天多注意点……”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自责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陈默在床边坐下,伸手搂住牛萍的肩膀,发现她的身子在微微发抖。他心疼地把妻子往怀里带了带:“别瞎想,孩子生病哪能全怪你。” 他的下巴抵在牛萍的头顶,声音里带着疲惫和担忧,“只要祥祥没事就好。”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输液室里此起彼伏的哭闹声渐渐平息,只有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答声。陈默和牛萍就这样守在祥祥身边,一夜未眠。他们时而摸摸孩子的额头,时而看看吊瓶里的药水,眼神里满是警惕和关切,生怕错过任何一丝变化。
天蒙蒙亮时,祥祥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还有些懵懂,乌溜溜的眼珠转动着,看到守在身边的爸爸妈妈,小小的嘴角慢慢扬起,露出一个没长几颗牙的笑容。他挥舞着小手,发出 “咿咿呀呀” 的声音,像是在跟爸爸妈妈打招呼。陈默和牛萍对视一眼,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这小小的举动,驱散了他们整夜的焦虑和疲惫,让他们觉得,只要孩子平安,再苦再累都值得。
晨光中,陈默抱着祥祥,牛萍跟在身后,走出了医院。新的一天开始了,虽然疲惫不堪,但他们的心中充满了希望。因为在他们看来,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再大的困难都能克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