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楼在夜色中矗立着,像一座沉默的墓碑。
风穿过破败的窗棂,在空旷的塔身内呼啸,仿佛有人低声哭泣。
我和柳思思站在钟楼入口前,心跳都因那条突如其来的加密信息而紧绷。
她将终端收起,目光扫过四周的废墟。
“没有监控,也没有常规报警系统。”她低声说,“但刚才的信息……说明我们已经被盯上了。”
我点点头,握紧了口袋里的战术手电和便携式信号探测器。
这地方像是被时间遗忘的角落,可越是安静,越让人感到不安。
钟楼内部比我想象的还要残破。
墙上布满了蛛网与霉斑,地面散落着碎玻璃和木屑。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腐朽的气息,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金属味道。
我们沿着旋转楼梯缓步向上,脚步声在空荡的楼体中回响,显得格外刺耳。
直到第三层,我们终于发现了那个装置。
它静静地伫立在中央,比周围的破败景象格格不入。
整个装置由铜质机械结构组成,表面刻满繁复的符号,像是一种古老的密码。
最令人惊讶的是,它的外壳几乎一尘不染,就像是刚刚才被人使用过。
“这……”柳思思蹲下身子,仔细打量着底部的铭牌,“这不是普通设备……它有明显的频率调制器结构。”
我绕着它走了一圈,心中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那种感觉就像当年父亲书房里那本泛黄笔记上写下的那些词句一样熟悉又陌生。
“镜界……”我喃喃自语。
柳思思抬起头看着我,“你听到什么了吗?”
我没有回答,而是伸出手,轻轻触碰了装置的一角。
刹那间,一道强烈的视觉冲击袭来——
我的视野瞬间模糊,紧接着,眼前浮现出一幕幕不属于现在的画面。
一个昏暗的实验室里,几名身穿白大褂的研究员正围绕着这台装置进行调试。
他们的神情紧张又兴奋,像是在等待一场仪式的开始。
“频率稳定了!”其中一人喊道。
“样本还在挣扎,但我们已经找到了关键节点。”另一个声音响起,语气冷静却透着压抑不住的狂热,“只要找到稳定样本,我们就能打开真正的‘镜界’大门。”
我猛地回神,眼前的画面消失,只剩下冰冷的铜质外壳。
我喘息着后退一步,额头渗出冷汗。
柳思思察觉到我的异常,立刻扶住我,“你怎么了?”
“我看到了……过去的人。”我艰难地开口,“他们在调试这台机器,他们提到了‘镜界大门’。”
她怔住了,随即迅速拿出记录仪,开始对装置进行全面扫描。
就在这时,整座钟楼忽然震颤了一下。
紧接着,一道低频嗡鸣从装置内部传来,如同心脏跳动般沉稳而有力。
“不对劲!”柳思思猛地起身,快速拔掉数据线,“这东西……它不只是个记录设备,它是活的!”
话音未落,墙壁上的裂缝中突然渗出一阵幽蓝色的雾气,像是从另一个维度渗透而出的某种未知物质。
整个钟楼内部开始发出微弱的光芒,仿佛被某种能量唤醒。
“这不是普通的电子设备。”她皱眉分析道,“它在影响现实!”
我死死盯着那台装置,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刚才看到的画面。
那些研究员的脸庞,那熟悉的声音……尤其是最后那句话:
“只要找到稳定样本……”
我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柳姐,”我压低声音,“你说这个信号连接持续了多久?”
她看了眼终端,“至少二十年以上,从早期的‘镜界计划’开始,一直到最近几周都有微弱波动。”
“也就是说……”我咬牙,“有人一直在维护它。”
她脸色一沉。
正当我们思索之际,耳边再次响起那低频嗡鸣,仿佛来自某种更深层次的空间共振。
我做了个深呼吸,再度将手掌贴在装置上。
“洞察之眼,启动。”
刹那间,意识被拉扯进另一种状态。
这一次,我不只是看到画面,而是能感受到那些研究员的情绪——
我隐约明白了什么,却还未完全捕捉到真相……
眼前的世界迅速模糊、扭曲,仿佛我正穿越一层层透明的薄膜。
接着,一幅画面清晰浮现出来——那不是单纯的视觉影像,而是一种情绪波动的映射。
【人格映射·情绪残留】
我能感觉到那些研究员的情绪,就像是一团浓烈的雾气缠绕在我心头。
他们的目光中透着狂热,又夹杂着深深的恐惧。
那种感觉,就像是站在神庙前的信徒,既敬畏又渴望。
他们不是在做实验……他们是仪式的执行者。
一个高瘦的男人站在控制台前,低声说着什么,声音激动颤抖:“我们终于成功了!‘镜界’的核心信号已经稳定输出,只要找到合适的样本,它就会回应我们……”
旁边的女研究员双眼放光,像是被某种信仰彻底洗脑:“是的,它一直在注视着我们,只是我们太渺小,无法感知它的存在。现在不一样了,我们终于打开了通路。”
我心头一震。
“通路”?!
这意味着他们并不是单纯地研究“镜界”,而是试图主动与某种未知的存在建立联系!
更可怕的是,他们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近乎偏执的虔诚,仿佛这是一场献祭般的仪式。
我几乎能感受到他们的心跳声,那种兴奋与紧张交织的情绪,仿佛一根绷到极限的弦。
就在这一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从我的脊椎直冲天灵盖。
那不是人类的情绪……
那是一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回响。
我猛地睁开眼,掌心脱离装置,整个人向后踉跄了一步。
柳思思立刻扶住我,眼神担忧:“你看到了什么?”
我喘息着,额头上冷汗直流:“他们在进行一场‘献祭’……或者说,是一种召唤仪式。他们想通过这个装置,唤醒某个东西……一个……沉睡于现实背后的存在。”
她脸色骤然一变,手中的记录仪几乎握不稳。
“你说什么?召唤?谁?”
我摇了摇头,喉咙干涩得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装置内部突然发出一阵尖锐的蜂鸣声,原本温和的铜质外壳表面开始泛起诡异的蓝光。
“不对劲!”柳思思猛然抬头,“它在启动自毁程序!”
【紧急撤离·系统自毁】
“快走!”我一把抓住她的手,拉着她往侧门冲去。
身后传来金属部件高速运转的咔哒声,整个钟楼仿佛被某种力量唤醒,地面微微震动起来。
我们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沿着旋转楼梯往下跑,每一步都踩在破碎的木板和松动的铁架上,随时可能摔下去。
“还有十秒!”柳思思一边跑一边查看终端上的倒计时,“它要引爆了!”
我咬紧牙关,脑海飞速运转。
如果这座钟楼里藏着的是“镜界通道”的一部分,那么这里面的数据绝对不能就这么炸掉!
我猛地停下脚步,一把拉住柳思思:“等等!存储模块还在里面!”
“你疯了吗?!”
我没时间解释,转身冲回第三层。
钟楼中心的装置此刻已完全亮起,幽蓝色光芒如血管般蔓延至四周墙壁。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焦糊味,还有一种类似静电般的压迫感。
我扑到装置旁,手指快速在控制面板上翻找,终于找到了那个嵌入式的存储核心。
毫不犹豫地拔下,装进口袋。
“丁致远!!!”柳思思在楼梯口焦急大喊。
我回头一看,整座装置已经开始剧烈震动,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
我拼尽全力冲向楼梯口,刚刚跨过门槛,身后便传来一声轰鸣!
火光从第三层喷涌而出,巨大的冲击波将我和柳思思掀翻在地。
瓦砾碎片如同子弹般呼啸着从头顶掠过,尘土飞扬中,我死死抱住她,直到一切归于寂静。
我抬起头,看到钟楼已经半塌,浓烟滚滚升腾,像一头垂死挣扎的巨兽。
我缓缓吐出一口气,心脏仍在剧烈跳动。
柳思思坐起身,脸色苍白,手中依然紧握着那个存储模块。
“你还真敢回去。”她喃喃道。
我苦笑:“不拿回来,我们就永远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她点点头,忽然神情一凝:“等等……这不是普通的电子设备。”
我愣住:“什么意思?”
她把终端屏幕转过来给我看:“它的数据结构异常复杂,但最奇怪的是……它的运行逻辑并不符合现有科技体系。它像是……来自另一个维度。”
我沉默了。
那一刻,我脑海中闪过刚才的画面:那些研究员的狂热,他们的语言,以及最后那句话:
“只要找到稳定样本,我们就能打开真正的‘镜界’大门。”
我不由自主地攥紧拳头。
“柳姐,”我低声道,“你觉得……他们有没有成功?”
她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屏幕,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片刻后,她声音沙哑地说:“如果他们成功了……我们就不再是我们自己了。”
夜风呼啸,残破的钟楼在火光中渐渐化作废墟。
而在不远处的一辆警用越野车里,柳思思已经接入存储模块,开始对数据进行逆向解析。
屏幕上的代码不断滚动,信息量庞大得令人窒息。
“这些数据……根本不是普通实验记录。”她皱眉分析,“它们像是某种协议指令,而且带有自我进化特征。”
“什么意思?”我问。
“换句话说,这套系统不仅能接收‘镜界信号’,还能……自动适应环境,并尝试重建连接。”
我的心猛然一沉。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即使装置被毁,它也可能早已将自身的“意志”投射到了其他地方。
它……还没有结束。
柳思思继续输入命令,忽然,终端屏幕上跳出一行字符。
【数据溯源·信号源头】
我正准备凑近查看,她却突然按住了我。
“别急,”她轻声说,“我们才刚触及真相的一角。”
她的眼神中透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但她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继续盯着屏幕,似乎在等待什么结果。
夜风吹拂,远处火光仍未熄灭,而我们都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