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恰是如此方为顾名离京正理!且是皇上皆不便出言挽留了。”上官清流抬手覆于梁青肩头,少时便是转眸向我,“贤弟可觉为兄所言有理?”
众人纷纷垂眸慎思,骆弈城率先质疑道,“难不成如此不堪缘由乃是出自上官公子手笔?”
“师兄,断是不会。”我仍旧双眉紧蹙,却见上官清流似笑非笑之态便参悟绝非他所谋之事。无他,不过笃定其不致令我陷于此样丑闻之内。略加思忖,继而道,“虽是此法可行,然亦非周老国公可为,难不成……”纵是有所猜忌,却我并不愿将翟相国等人于我心内树下的正义形容有所染,而另一位最是可疑的……断不能轻言妄议的。
上官清流眸光流转,微微摇头,“虽是不明乃是何人这般煞费苦心精巧布局,却是无论所揣为何人具有不得之理,故而一时为兄亦是理不清头绪。却,鸣儿恰可趁此良机请旨离京,朝中定无人生疑,更是无需久候,恐是皇上如今已然听闻此事,只待鸣儿自请上奏。”实则其心内亦是有所疑的,仅是不得全然参悟皇上使得此计又是有何意图,方才未加深究。
我稍加思忖,抬眸道,“那便有劳长兄入宫请奏,待皇上有何样旨意再做论断吧。”
皇宫大内,伍大人难得一见侍奉数十载的天子这般闲逸窃喜之态,竟是不知何故时而默默窃笑不止。
“皇上这是有何喜事如此惬意?可能令老奴一并同乐?”
“呵呵,怎么,你这老刁奴便是见不得朕欢愉?”皇帝侧眸斜睨伍大人,却仍是笑意不减。
“哟,老奴哪敢呐,这不是见皇上今日格外喜庆也想乐一乐嘛。”
“自是有喜事的,却……”
“启禀皇上,明月公主求见。”殿外一名内侍高唱传奏之声打断了主仆二人逗趣之语。
却尚未及皇上有应,又是一声通传之音响起,“启禀皇上,上官大人称有要事奏请。”
“瞧,这不是都到了吗。”皇帝满是成竹在胸之状,抖了抖广袖,“崛盛啊,将明月领入偏殿相候,必是令其闻得上官清流奏请之事。”
伍大人自是一惊,需知皇帝从不曾于朝臣议政之时可允皇子当场的,遑论明月公主。却仅是一瞬,伍大人即刻躬身笑应,“喏,老奴这便去。”
待伍大人出了殿门,皇帝方端坐龙椅朗声道,“宣上官清流。”
门处即刻传来内侍应声,“喏。”继而便是高唱道,“皇上宣召上官大人觐见。”
“公主殿下,皇上命您于此相候。”伍大人含笑将明月公主引入偏殿,并将软榻置于房门近前,示意明月公主稍坐。
明月公主见状不明其意,方欲启唇便闻得自连同门处传来的上官清流请安之声,忙慌乱退身且低声询道,“伍大人,这……”
伍大人抬右手食竖指于双唇间,左手则是成微微下压之状,示意明月公主安坐不得出声。
正殿之内,上官清流施礼起身似是闻得稍有响动,却被皇帝问询之语截下思绪,不得不先行奏报道,“启禀皇上,现下坊间皆是有所传闻关乎龙少将军与顾贤弟……呃,不良言辞。污秽至极,实难入耳。无奈之下顾贤弟请微臣代其入宫自请离京,定是不得此样流言蜚语散漫开来。”
“哦?朕尚不得知悉,”皇帝似是分外好奇,“丛玉,”轻唤一声,便自角落处飘下一袭黑衣。
“皇上,”丛玉单膝跪地,不待皇帝另询出声,便相释道,“属下尚不得与皇上奏明,似是龙少将军与顾名公子于国公府私会且是……咳咳,正酣之时被龙将军撞破,顿使龙将军便动了大怒,将龙少将军杖责以致重伤不起,却是自身亦被他二人气得昏死过去,乃是由周国公命人将其送还将军府的。至于顾名公子……”言及此处戛然而止,似是顾及上官清流于此,直至皇帝出声令其继续道明方再度开口,“顾公子亦遭了周国公驱遣离府。”
“嗯?清流,此事可真?”龙椅之上的九五至尊如同观戏一般,敷衍之态过于明显。
上官清流暗中偷偷瞥得皇帝面色,忙跪地高声道,“冤枉啊皇上,此事纯属子虚乌有!臣愿为顾贤弟作保,其与龙少将军不过交往过密,却不知如何遭人贬损至此等不堪之状。”
天子静默少时,“清流啊,实则你该是知晓,于顾名初入京城便已有其与龙泉断袖之交纷议的,恐是此番之事绝非空穴来风。然,终是流言止于智者,更是坊间传闻不得信重却也无从查实。不若,嗯,暂且允下顾名离京也好,待及风波淡去再行回转也就是了,届时龙泉亦已戍边守城,二人远隔千里并非坏事。”微微滞了滞,似是思忖须臾,又道,“那便朕允下顾名离京之请,稍后便会有旨意下达你上官府。待顾名接旨后,清流再行往之国公府与将军府一走,定是需得令流言不得再如此大肆传播。”
“喏!为臣接旨。”此时上官清流似是有些许了悟。
“丛玉,”皇帝又是一声唤,待丛玉应声继而道,“朕便是命你相送顾名出京,断不得有人与之为难,更是需护得其安然再行回转。”
丛玉似是迟疑片刻,仍是应声道,“喏!属下领命。”
“罢了,你二人皆退下吧。崛盛,将明月领进来,真真不知又是有何事,哎。”皇帝于他二人面前如此直言不讳,且是松泛了身形执茶盏独饮。
上官清流心内一紧,转而却又释怀,这才与丛玉一并出宫回转府邸。
“儿臣叩见父皇。”明月公主进殿行礼。
“罢了。”皇帝不甚为意,“数日不见明月前来,今日可是有何要事?难不成又欲出宫游玩?”
“父皇!”明月公主面色凝重、欲言又止,似是有何难于启齿之事。
皇帝佯装不见,微微蹙眉道,“又是有何要事来见朕?哼,如今明月心思大了,皆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呢。”
“父皇明鉴!”明月公主忙跪身叩拜,“儿臣恐搅扰了父皇国事,且,父皇令儿臣好生权衡婚嫁之事,这才使得儿臣静心思忖,并不曾出宫半步。”
“嗯,明月如此方为上佳。那,可是有何结果了?”呷了口茶,皇帝满是闲逸之状。
明月公主垂首暗自郁结,若非她方才亦是听得宫女纷议顾名与龙泉“趣事”,怎会匆忙前来?却是上官清流及丛玉之语早已将其震惊得不知如何开口,现下却不得不应声,“父皇,儿臣觉着年岁尚小,加之不曾与各宫嫔妃请教料理后宅诸事,更是不愿不可日日得见父皇,故而,故而儿臣想请父皇恩准儿臣再好生研习研习,且是父皇于上官大人亦是该有所探究,终是女儿终身大事,还望父皇多加上心才好啊。”自是了然若是此时提及龙泉,必是不得称心如愿,更是会令皇帝于其生出厌恶之心,恐其日后前程有损,明月公主却一时并无他法可寻,方不得不使出卖乖之态妄图蒙混过关。
于明月公主这般语无伦次、颠三倒四的说辞,天子怎会不明?暗中庆幸此计得当,却强压喜色蹙眉道,“明月业已及笄,竟是不急于离了父皇出宫自在?”
“自是的,儿臣如何皆是于父皇身侧才最是有势可依、肆意妄为啊。”
“哈哈哈,罢了,那朕便不再逼你,多留你些许时日尚得有逗趣之人亦是不差。”天子甚显舐犊之情,将明月公主唤至身前,抬手抚着她的发髻笑意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