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丝轻轻敲打着玻璃,将我从混沌的梦境中唤醒。
我眯着眼看向窗外,铅灰色的天空下,雨幕像一层薄纱笼罩着整座城市。
已经日上三竿了,房间里还残留着昨夜的红酒香气。
我伸了个懒腰,骨骼发出清脆的响声。
推开窗户的瞬间,湿润的空气裹挟着泥土的芬芳扑面而来,那是一种混合着青草、苔藓和大地气息的独特味道。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任由雨丝打湿脸庞。
这股泥土的清香让我想起小时候,在乡下跟着老头子学艺的日子。
那时候每次下过雨,我们就在泥泞的田埂上练习手法,泥土的芬芳混着汗水的气味,成了记忆里最鲜明的印记。
\"醒了?\"郭染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回头看见她正倚在门框上,手里端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雨水的气息似乎也让她放松了不少,连眉宇间的凌厉都柔和了几分。
苗武从她身后探出头,鼻尖上还沾着奶油:\"惘哥,早餐送来了!\"他兴奋的样子活像只发现宝藏的土拨鼠。
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突然笑了。
也许正是这种对泥土气息的眷恋,才让我在这条江湖路上走到现在。
就像老头子说的,真正的高手,骨子里都带着泥土的野性。
\"来了。\"我关上窗户,雨水的味道还萦绕在鼻尖。
这股熟悉的气息,总能让我在最紧绷的时刻,找回最初的自己。
手中的叉子刚戳起一块煎蛋,手机突然在桌面上震动起来。屏幕亮起,\"三哥\"两个字让我的手指顿在半空。
三哥从来不会在这个点给我打电话——除非出了事儿。
\"三哥。\"我按下接听键,煎蛋的蛋黄顺着叉子滴落在盘子里,像一颗凝固的琥珀。
\"忆惘,方便吗?\"三哥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尾音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
我放下叉子,餐刀在瓷盘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郭染和苗武同时停下动作,房间里只剩下空调运转的嗡鸣。
\"三哥您吩咐。\"我的声音平稳得不像话,手指却不自觉地攥紧了餐巾。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地址发你了,\"三哥直接切入主题,连句客套都没有,\"周沧他们跟人杠上了,容易上头,你赶紧去看看。\"
我瞥见郭染已经起身,她的蝴蝶刀不知何时滑进了袖口。
苗武正往嘴里塞最后一口面包,腮帮子鼓得像个气球。
\"马上到。\"我挂断电话,三两口扒完剩下的早餐。
热咖啡顺着喉咙滑下,灼烧感让我彻底清醒。
郭染默契地抛来车钥匙,金属在空中划出一道银线。
苗武一边套外套一边含糊地问:\"周沧那帮人怎么惹事了?\"
我没回答,只是看了眼三哥发来的定位——是一个SpA会所。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拼命摆动,却仍赶不上雨水倾泻的速度。
我紧握方向盘,油门越踩越深,车轮碾过积水发出哗啦的声响。
SpA会所这种地方闹出冲突,十有八九都跟男女那点事脱不了干系。
我太清楚男人在这种场合会变成什么德行——平时再精明的人,一旦在女人面前丢了面子,立马就会变成最愚蠢的野兽。
后视镜里,郭染正冷着脸把玩着蝴蝶刀,金属碰撞声在车厢里格外清脆。
苗武则紧张地啃着指甲,一双大眼睛在昏暗的车厢里不安地转动着。
\"开慢点。\"郭染突然开口,声音比窗外的雨还冷,\"别到时候人没救到,我们先交代在路上了。\"
我没减速,反而又踩深了油门。
雨幕中,霓虹灯的光晕扭曲成一片片彩色旋涡。
男人为了女人犯浑这种事,我见得多了。
有时候明明是个精明的老江湖,偏偏在女人面前就变成了最蠢的赌徒,把理智和性命都押在一口气上。
\"记着,\"我猛地打了个方向,轮胎在湿滑的路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待会进去都给我收着点。男人在女人面前失了智的时候,比发狂的野狗还危险。\"
苗武在后座小声嘀咕:\"至于吗...\"
\"至于。\"郭染替我回答了,她指尖的蝴蝶刀转出一道冷光,\"知道为什么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吗?因为再硬的骨头,也经不住温柔刀的慢磨。\"
我瞥了眼导航,距离目的地还有三分钟车程。
雨点砸在车顶的声音像催命的鼓点。
周沧那帮愣头青,现在怕是已经骑虎难下了——在女人面前撂下的狠话,就算明知是死也得硬着头皮撑到底。
这就是男人最可笑也最可悲的地方。
\"到了。\"我猛踩刹车,车子在湿滑的路面滑出半米才停住。
SpA会所的霓虹招牌在雨幕中忽明忽暗,像只诡谲的眼睛。
推开会所二楼的大门,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水晶吊灯投下惨白的光。
我和郭染对视一眼,默契地放轻了脚步。
按摩房的门都敞开着,里面连个人影都没有,空气中飘着淡淡的精油香气,和周沧他们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不对劲。\"郭染的蝴蝶刀已经滑到了掌心。
顺着安全通道下到地下一层,眼前的景象让我眉头一皱——这里居然藏着一家地下赌场。
现在还没到上客的点儿,整个场子冷清得诡异。
十几张赌台都挂着\"暂停服务\"的牌子,绿色台呢在昏暗的灯光下像一片片死水。
最里面的德州扑克台子周围,黑压压地围了两圈人。
内圈是周沧带的东方苍龙那几个江湖人,个个绷着张要吃人的脸。
被他们围在中间的那个人,正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仿佛周围这些杀气都是摆设。
外圈就更热闹了,十几个看场子的打手,钢管和棒球棍在手里掂得哗啦响。
这帮人虽然把场子围得水泄不通,但愣是没一个敢往上冲——周沧那一米九的块头往那一杵,活像座铁塔,谁上去谁找死。
我数了数,东方苍龙来了六个,看场子的起码十五个。
这架势,明显是周沧他们被人包了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