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与张奎激战正酣,全神贯注地操控着九龙神火罩,九条火龙喷吐着熊熊烈焰,将张奎连人带马笼罩其中。
那炙热的火焰,要将天地都焚烧殆尽,哪吒心中暗自欣喜,以为此番定能将这劲敌一举歼灭。
却不曾留心细看,就在火势最旺之时,张奎瞅准时机,施展地行之术,身形一闪,遁入地下,只留一匹被烧得焦黑的马在原地嘶鸣挣扎。
哪吒见状,懊悔不已,暗恨自己大意,几乎误了大事,只得掌鼓回营。
回到营中,哪吒匆匆入帐,见子牙正端坐帅位,焦急等待战报。哪吒上前一步,抱拳道:“师叔,弟子与张奎交战,本已用火龙罩将他困住,眼看就要大功告成,谁知他竟有地行之术,逃脱而去,只可惜烧死了他一匹马。”
子牙听闻,先是一愣,随即展颜大喜,抚须笑道:“虽未擒得张奎,却也折损了他的战力,此乃幸事。”
且说张奎,灰头土脸地进城后,直奔家中。妻子高兰英早已在府中等候,见他这般模样,赶忙迎上前去,关切问道:“将军,今日战况如何?”
张奎心有余悸,长吁一口气,说道:“今日与哪吒接战,那厮果然厉害无比,被他提起火龙罩将我罩住,若不是我有地行之术,几乎被他烧死当场。”
高兰英秀眉微蹙,略一思忖,眼中闪过一抹狡黠,轻声说道:“将军今夜何不施展地行之术,潜入他营寨,刺杀武王君臣?
如此一来,可不就是一计成功,大事已定,又何必与他争能较胜,徒耗精力呢?”
张奎一听,顿觉眼前一亮,深以为然,点头赞道:“夫人之言甚是有理!只因那杨戬可恶至极,暗害吾老母,惑乱吾心。
连日来我神思不定,几乎忘了此等妙计,今夜必定成功。”言罢,张奎便开始打点收拾,暗带利刃,准备夜探周营。
话说子牙在中军大帐,闻得哪吒禀报张奎已死,心中大喜,当下便与诸将商议如何攻取城池。
一番筹划之后,至晚,子牙发令箭,点练兵卒,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各项任务:三更造饭,让将士们吃饱喝足,养精蓄锐;四更整饬,检查兵器、盔甲,确保万无一失;五更登城,一鼓作气,拿下渑池。
子牙吩咐已毕,只等时机到来。殊不知,这一切竟似有天意安排,恰好轮到杨任巡外营。
那是将近二更时分,月黑风高,万籁俱寂。张奎在城中将身子一扭,施展地行之术,鬼魅般径往周营而来。
将至辕门,却不想冤家路窄,适遇杨任来至前营。这杨任可非等闲之辈,眼眶里长出来的两只手,手心之中各有一双奇异之眼,此眼上看天庭,能洞察星象变化,预知吉凶祸福;下观地底,哪怕是细微的动静,也逃不过他的法眼;中看人间千里,世间万象尽收眼底。
彼时,杨任忽见地下有张奎提一口刀,径进辕门,当即高声喝道:“地下是张奎,慢来!有吾在此。”
张奎听闻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断喝,大惊失色,心中暗忖:周营之中怎会有如此异人?这可如何是好?
转念一想:吾在地下行得快,待吾进中军杀了姜尚,即便他赶来也是迟的。于是,张奎仗着手中利刃,径入周营。
杨任一时着急,将云霞兽猛地一磕,那兽会意,飞奔至三层圈子内,杨任迅速击云板,大呼道:“有刺客进营,各哨仔细!”刹那间,警报声划破夜空,合营将士闻风而动,迅速起身,披挂整齐。
子牙正在帐中熟睡,被这一阵喧闹惊醒,急忙升帐。众将官弓上弦,刀出鞘,严阵以待,两边火把灯球将夜空照耀得如同白昼。
子牙环视众人,神色威严,高声问道:“刺客从哪里来?”杨任匆匆进帐,启禀道:“张奎提刀在地下径进辕门,弟子故敢击云板报知。”
子牙大惊失色,脸上血色尽失,喃喃自语道:“昨日哪吒已把张奎烧死,今夜如何又有个张奎?”
杨任镇定自若,伸手指向帐外,说道:“此人还在此听元帅讲话。”子牙惊疑未定,一旁的杨戬上前一步,抱拳道:“候弟子天明再作道理。”
就这般,周营里乱了半夜。张奎见营中戒备森严,情知此次行刺不得成功,只得悻悻回去。杨任凭借那只神眼,只看得地下张奎走出辕门,仍不放心,一路跟随,直至送张奎至城下方回。
当时,张奎进城来至府中,高兰英早已等候多时,见他回来,急忙问道:“功业如何?”张奎只是摇头,一脸沮丧,叹道:“利害,厉害!周营中有许多高人,所以五关才势如破竹,不能阻挡。”
遂将进营行刺的事细细说了一遍。高兰英听后,眉头紧锁,忧心忡忡地说道:“既然如此,可急修本,径直往朝歌请兵协守,不然孤城岂能阻挡周兵?”张奎从其言,不敢耽搁,忙修本差官往朝歌而去。
且说张奎修本往朝歌城来,差官一路快马加鞭,渡过黄河,前至孟津。此地有四百镇诸侯驻扎人马,差官深知任务艰巨,潜踪隐迹,小心翼翼地前行,一路倒也平安无事,至馆驿中歇了一宵。
次日,将本送至文书房投递。那日看本的乃是微子,微子接过本子,展开一看,顿时脸色大变,忙入内庭。只见纣王正在鹿台上宴乐,美酒佳肴摆满一桌,歌姬舞女环绕四周,一片歌舞升平之象。
微子至台下侯旨,纣王宣上鹿台,微子行礼称臣毕,王曰:“皇伯有何奏章?”微子曰:“武王兵进五关,已至渑池县,我军损兵折将,莫可支撑,危在旦夕。
请陛下速发援兵,早来协守,不然臣惟有一死以报君恩。何况此县离都城不过四五百里之远,陛下还在此台宴乐,全不以社稷为重。孟津现有南方、北方四百诸侯驻兵,候西伯共至商郊,事有燃眉之急。
今见此报,使臣身心加焚,莫知所措。愿陛下早求贤士以治国事,拜大将以剿反叛,改过恶而训军民,修仁政以回天变,庶不失成汤之宗庙也。”
纣王闻奏,大惊失色,手中酒杯差点掉落,瞪大了眼睛,惊呼道:“姬发反叛,而今已侵陷孤之关隘,覆军杀将,兵至渑池,情殊可恨!孤当御驾亲征,以除大恶。”
中大夫飞廉见状,上前一步,奏曰:“陛下不可。今孟津有四百诸侯驻兵,一闻陛下出军,他让过陛下,阻住后路,首尾受敌,非万全之道也。
陛下可出榜招贤,大悬赏格,自有高名之士应求而至。古云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又何劳陛下亲御六师,与叛臣较胜于行伍哉?”
纣王闻言,觉得有理,点头道:“依卿所奏,速传旨悬立赏格,张挂于朝歌四门,招选豪杰,才堪督府者,不次铨除。”此令一出,四方哄动,朝歌城内万民日受数次惊慌,人人自危。
只见一日,来了三个豪杰来揭榜文,守榜军士见此,不敢怠慢,随同三人先往飞廉府里来参谒。门官报入中堂,飞廉道:“有请。”
三人进府,与飞廉见礼毕,言曰:“闻天子招募天下贤士,愚下三人自知非才,但君父有事,愿捐驱敢效犬马。”
飞廉见三人气宇清奇,心中暗自赞许,就命赐坐。三人却甚是谦逊,连忙说道:“吾等俱是闾阎子民,大夫在上,子民焉敢坐?”
飞廉笑道:“求贤定国,聘杰安邦,虽高爵重禄,直受不辞,又何妨于一坐耶?”三人告过,方才坐下。
飞廉又问道:“三位姓甚名谁,住居何所?”三人将一手本呈上,飞廉接过,仔细观看,原来是梅山人士,一名袁洪,一名吴龙,一名常昊——此乃梅山七圣,先是三人投降,以下俱陆续而来。
袁洪者乃白猿精也,吴龙者乃蜈蚣精也,常昊者乃长蛇精也,俱借袁、吴、常三字取之为姓也。飞廉看了姓名,随带入朝门来,朝见纣王。
飞廉入内庭,天子在显庆殿与恶来奕棋,当驾官启奏中大夫飞廉候旨,王曰:“宣来。”飞廉见驾,奏曰:“臣启陛下,今有梅山三个杰士应陛下求贤之诏,今在午门侯旨。”纣王大悦,传旨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