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风卷着沙粒拍打在千年古刹的朱漆门上,梁知瑜忍不住攥紧了车窗。
林子安攥着腰间佩刀的手不住发抖,指节泛白。
梁知瑜急切的跳下了马车,上前拉住林子安。
“怎么回事?”
云骁与林子安对视一眼,林子安突然别过脸去,盯着寺院门前那株枯死的古柏。
云骁声音沙哑,垂着头说道:
“夫人,这圣教寺院,有些诡异,法器有些蹊跷。\"
慕元桢皱眉上前,按住云骁肩膀。
“直说。”
云骁喉结滚动,忽然从袖中掏出半块褪色的绢布。
摊开时,梁知瑜猛地捂住嘴。
那上面绣着的飞天玄女,竟用人的头发混着金线绣成的。
林子安终于紧皱着眉头,声音发颤。
“供桌上的烛台是腿骨雕的。蒲团表面看着是锦缎,实缝着整张人皮,连那木鱼都是人的头骨制成的。”
林子安此刻觉得胃里翻江倒海,难受的抿紧了唇。
梁知瑜只觉一阵眩晕,慕元桢及时扶住她的腰,掌心隔着貂裘都能感受到她的颤抖。
慕元桢冷声问道:
“后山的密林查过了吗?”
云骁立即拱手答道:
“我们带侍卫搜遍了,只有间破败木屋,梁上挂着几串骷髅头,地上堆着经幡和破旧的法器。那些骷髅头的牙齿都被拔了,嘴里塞着写满梵文的黄纸。\"”
慕元桢脸色一沉,转头吩咐云骁:
“严查。”
慕元桢让梁知瑜靠在自己的身侧,走进寺院。
那寺院只留下两个守院的老仆,已经被侍卫们按在雪地上用刑。
两个老仆浑身发抖,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佛堂方向,嘴里嚷着要忠诚教义,绝不背叛教主。
眼看着一个老仆被打的晕厥了过去,另外一个老仆惨叫着道:
“我说!我说!为先帝设置的祭台在三十里外的苍龙山!教主每年都会去那里祭天,说能与神明相通!”
“为何要去那里?”梁知瑜追问。
老仆痛得冷汗涔涔,咬着牙说道:
“教主说说,苍龙山是阳气最重的地方,祭台底下却有数万尸骨,至纯至阳和极阴交汇这才能打开和神灵沟通的大门。”
老仆说完,突然惨叫了起来。
“你们不能去啊,除非教主带领你们进去,不然你们会死的,那是禁地啊。”
梁知瑜看向后山,蜿蜒的挂在树杈上的经幡和头颅,忍不住问道:
“那些骸骨是什么人的?”梁知瑜担心圣教残害百姓,也担心,那里面有自己娘亲的骸骨。
“那些是自愿献出一切的信徒,他们的骸骨能作为法器,是一种荣耀。”
老仆说着,似乎眼神里还有这羡慕的意味。
梁知瑜不禁有些脊背发凉,轻轻靠在慕元桢身上。
“云骁,劳烦诸位将士,将这些骸骨都好好安葬吧。”
那老仆听了这话,突然发狂,挣扎着要扑到梁知瑜的身上。
“不可,你们这是破坏祭坛!”
云骁提起刀,本想一刀斩落老仆的脑袋,瞟了一眼梁知瑜,转而用刀柄将老仆打晕。
“三郎,我们走吧。”
慕元桢立刻否决,伸手替她拢紧披风。
“不行,那祭坛不知道又是什么歪门邪道,你切不可去。我亲自带人上去,你和子安就留在寺里等消息。”
梁知瑜抬头望他,眼中闪过坚定。
“我与你同去,娘亲或许就在那里,三郎,我必须亲自去接娘亲啊。”
云骁和林子安同时开口劝阻,却被梁知瑜抬手制止。
她目光坚定,看着远处的山脉,她觉得,自己离娘亲很近了。
慕元桢解开自己的貂绒大氅,将梁知瑜牢牢裹在怀里。
“好无论前面是什么,我都会护着你。但你要答应我,若遇到危险,立刻随云骁撤退。”
梁知瑜抬头,撞上他眼底翻涌的关切。
她伸手按住慕元桢胸口,感受着那沉稳的心跳,想起漠北战场上,他也是这样将她护在身后,用血肉之躯为她挡住如雨的箭矢。
她轻声应下,靠在慕元桢的胸口。
慕元桢低头吻了吻她发顶,没有说话。
去往苍龙山的三十里路上,每个人心中都像是勒紧了一根线,拽着胸口的心尖,提在了喉头。
天色渐晚,他们抵达苍龙山时,山中已经开始聚集了浓雾。
山上的林木极密,无法骑马,只能徒步前行。
林中的落叶堆积得很厚,这座山,少有人烟,似乎连野兽也很少。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开始有一些经幡,和用朱砂写了字的黄纸。
再往上走,开始出现了人的骸骨。
众人只觉得脊背越发的寒凉,越往山上走,越看不见光亮。
沿着悬挂的经幡和人骨一路向上,转了几个弯,眼前忽然明亮起来。
几幢金色的建筑映入眼帘,似乎是寺庙。
只是一般的寺庙不会用足金的瓦片。
梁知瑜半眯着眼睛,借着房顶金色的瓦片映着月亮的光亮才看见,那屋顶上还有七个尖塔。
“啊啊啊,呜呜呜。”
每当有风吹过,那屋顶的七个塔尖上挂着的风车一样的东西,就会发出类似惨叫和呜咽的声音。
梁知瑜觉得心跳得很快,却很难呼吸,似乎有什么东西压在胸口,让她有些窒息的感觉。
她的目光被塔尖的‘风车’吸引,忽然,梁知瑜瞪大了双眼,紧紧抓住慕元桢的胳膊,嗓音颤抖。
“你,你看,那塔尖是什么。”
梁知瑜在心里祈祷,自己看错了。
可慕元桢的话,让梁知瑜全身寒凉,血液似乎都结成了冰。
“是人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