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御赐的香料(1 / 1)

梁知瑜觉得头皮发麻,娘亲在战场杀敌无数,却死在了自己夫君和君主的算计里。

若那毒药本就带着异香,梁芳雪绝对不可能毫无察觉。

而且,以梁芳雪的医术,察觉自己中毒也该及时医治才是。

梁知瑜想到一个可能,有些站不稳,垂眸看着地上苦苦哀求慕元桢饶命的林顾池。

“你,你是说,姑母后来,再没提?可你们都不吃,只给她吃那药,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林顾池哭得极其难看,本想爬过去抱住梁知瑜的脚求救,被老顾一脚踢开。

他胡乱的抹了一把脸上的鼻涕,眼泪,委屈至极。

“那是御赐的香料啊,先帝只赐给她一个人,我们有什么资格吃。”

梁知瑜摇摇晃晃,眼泪奔流而下。

“什么御赐的香料,娘亲知道,那是毒药。为了保全你,保全你们的侯府,才甘愿赴死,不然,你以为什么圣教的毒药能瞒得过娘亲?以她的医术,就算中毒了,也绝不可能会死!”

林顾池顿时面如死灰,指着梁知瑜半天才说出话来。

“你,你,你是谁?”

梁知瑜上前一步,眼神狠厉。

“我是地狱的恶鬼,向你索命来了。”

林顾池大叫一声,喷出了一大口血,突然又狂笑不止,穿着满是鲜血的衣袍,在殿中乱跑乱撞,嘴里不停的喊着:

“芳雪啊,芳雪,我错了。你来带我走吧。”

老顾看着林顾池的模样微微皱眉,小声嘟囔:

“他,真的疯了么?”

云骁点了点头,小声回答:

“他只能疯。”

老顾仔细思索,的确,林顾池现在不论是真疯还是假疯,都是最好的结果。

他没办法面对自己亲生女儿的责问和恨意,更无法面对自己曾经的过错。

梁知瑜似乎能感觉到娘亲那时的绝望,痛苦溢满了全身。

慕元桢将她抱在怀里,温柔安抚。

“没事了,知瑜,我在呢。一切都过去了。”

慕元桢想到过,梁知瑜娘亲的死和自己的父皇有关,只是没想到,竟然是这样残忍的人祭。

梁知瑜忍住干呕,眼神有些溃散。

“娘亲,她肯定知道的啊。娘亲可能为了是保护我和子安,才甘心赴死的啊。”

慕元桢将梁知瑜拦腰抱起,梁知瑜抱住他的脖子,任由泪水决堤。

“娘亲为国为民,付出了一切,到头来,没有一人护她。三郎,子安呢?这些年没见到子安,不知道他如何了?”

梁知瑜想起,离开前和子安心生嫌隙,一直没有联系。

他和子安,是娘亲最在意的,也是唯一的骨肉了。

慕元桢拧着眉,没有接话,快步向寝殿走去。

梁知瑜想起前一世,林子安为了给自己报信,惨死在自己的怀里,自责不已。

“我不该和子安置气的,他被教坏了,我本该要陪在他身边,好好引导他走正途啊。我离开盛京时,就该把子安绑回镇武将军府的。”

慕元桢把梁知瑜轻柔的放到床榻上,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抚她的情绪。

“这都不怪你的,你先歇一歇,我现在就去传召林子安进宫,把圣教教主和所有教徒都抓来亲自审问,找到你娘亲的遗骨咱们好好安葬。或许这就是你重生的意义,对不对?”

慕元桢的悉心安抚对梁知瑜十分奏效,都是她现在最担心的事。

“三郎,谢谢……”

“怎么说这样的话,你我夫妇一体,又是我父皇做了这样的事,说起来也是我对不起你。”

梁知瑜握住慕元桢的手,放在心口。

“我明白的,父母做的事,岂是你我能够改变的?哎,只可恨,我父亲如此伤害我的娘亲,我不能替娘亲手刃仇人了。”

梁知瑜明白,娘亲若在世绝不会同意她亲手弑父。

慕元桢心疼的看着梁知瑜,语气温柔。

“无碍,若想他死,核查他卖官的罪名就是了,可我觉得像现在这样,让他疯癫的活着,记着欠你娘亲的,欠镇武将军府的,更折磨。”

“三郎与我想的一样,不论他是真疯还是装傻,终归是丢了他最想要的脸面。林府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想亲自去抄家,免得他们带走我娘亲的遗物。”

慕元桢明白,梁知瑜想要保护娘亲的遗物,弥补心中的遗憾。

“好,你且安心休息,我给你唱歌好不好?”

慕元桢记得,陌寒以前会唱歌哄梁知瑜安睡,可慕元桢其实从未唱过歌,却很想安抚梁知瑜,说完这话有些后悔了。

“三郎会唱歌?会唱什么?”

梁知瑜果然被这话题吸引,慕元桢紧张的捏住被角。

“我,我只听过战歌,还有,小时候乳娘唱的歌谣。”

梁知瑜努力让笑容显得真挚,仿佛真的忘记了娘亲的仇恨,和对子安的自责。

“好啊,我想听歌谣。”

梁知瑜乖巧的闭上双眼,慕元桢清了清喉咙,开始唱着哄睡的歌谣。

梁知瑜的眼泪自眼角滑落,这歌谣,小时候娘亲也唱过。

慕元桢看到梁知瑜的眼泪滑落,轻轻为她拭去泪花,声音更柔和了。

古老的歌谣,让梁知瑜脑海里堆满了儿时的回忆,似乎回到了小时候,娘亲哄她睡觉的时光。

“我的乖乖,还不肯睡么?娘亲要走了……”

记忆里,娘亲总是笑着的,就算她调皮,就算她胡闹,娘亲都是笑着的。

不论何时她回头的时候,娘亲都是在看着她的。

梁知瑜似梦似醒时,似乎听到娘亲在她耳边,轻声的对她说。

“娘亲不后悔,晚棠不要难过,好不好?”

梁知瑜痛哭失声,张开手臂想要抓住娘亲。

“娘亲,不要走,我好想你。”

猝然惊醒,已经跌落到慕元桢温暖的怀抱里,他轻抚着梁知瑜的背。

“不怕,我在,我在呢。”

梁知瑜紧紧抱住慕元桢,汲取他身上的温暖,心口像是被人撕扯一般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