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斩秋暗自叹了口气,感受着左臂逐渐传来的痛麻,立即意识到她这是中了毒。
“系统,你不会让我死的对吧。”
她弱弱地吐槽,左臂处的疼痛立刻就被屏蔽了,只有一阵麻意顺着胳膊传到心口。
“秋秋,你怎么样?”
她暂且安置在寺院的厢房内,躺下时视线掠过徐渡幡的神情,惨白惨白,满目惊惶。
他怕得手都在抖,握住她的腕子的五指止不住地收紧,生怕她出了什么事。
宋斩秋只能先安抚安抚他:“没事,死不了的。”
纵然这是剧毒,她马上便立刻使用一下时空回溯,躲一躲这一针。
不过这可谓无妄之灾,她可全然没有要用受伤博得他好感度的计划。
系统经过三遍的毒素风险评估,最终给出宋斩秋一个答案:“宿主,放任不管或许会死,但考虑到了本朝的医疗水平,治疗之后应当不致死。”
“可以不使用时空回溯功能。”
宋斩秋看着门外急匆匆赶来的老医师,对系统道:“不致死的意思是有可能致残致畸吗。”
她的语气带着淡淡的死意,系统连忙补充:“或许会留下一点后遗症。”
宋斩秋这才打消了使用特异功能的想法,那医师显然一路匆匆,给她把脉时气还未喘匀。
徐渡幡死死盯着他的神色,唇瓣紧抿,心里恨不得将那两个刺客扒皮抽筋,尸骨剁碎喂狗。
“怎么样?”
徐渡幡见他收回搭脉的手,急忙追问。
“此毒凶险,幸医得及时,性命无虞,后续要好好调养。”
医师看了看宋斩秋的面色和舌苔,蹙眉开始写药方子。
宋斩秋开了痛觉屏蔽,感受不到疼痛,但那麻意从胳膊传到心脏,又传到四肢,很是难受。
徐渡幡的目光紧紧黏在她脸上,不敢错过她一丝的不适。
“秋秋,是我不好。”
“你疼不疼?难不难受?”
他关切的话连珠炮一样落在她面前,可谓关心则乱。
这个从来不曾在外人面前失态的世子爷,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红了眼眶,以及如此恐慌的语气,毫不掩饰的惧怕。
宋斩秋只能拣着回答:“我没事,不疼。”
她真不疼。
徐渡幡看着她乌紫的唇瓣,丝毫也听不进她的话了,噬人的暴戾克制不住地从眼瞳里倾泻几分。
“我定会抓住幕后主使……叫他们生不如死!”
宋斩秋拍了拍他的手背,将他从那可怖的杀欲中引渡出来:“那些人方才是要杀你的,你先担心担心你自个儿吧。”
她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开,落在自己已然发黑的十指指甲上,心里却全是有关此事的猜测。
徐尉虽想让他死,但这么明目张胆地刺杀,理应是不会做的。
难不成徐渡幡还有别的仇家?
宋斩秋思来想去,都没能从记忆里找出第二个这样的人。
一碗滚滚的汤药被呈了上来,宋斩秋二话不说,捏着鼻子灌了下去。
一炷香后,她那中毒的症状终于减退,徐渡幡这才敢稍稍挪动她,带她一起回了王府。
……
暗夜无光,唯有水流潺潺,不清楚的人许是以为此处是什么景观地带。
然而此处水深浑浊,恶臭无比,沾染了不知多少人的血污粪便。
徐渡幡看着宋斩秋睡下后,才来到了这里。
这里是寿王府的水牢,重刑犯都被关在这里。
一根锁链捆住双手,一条人便泡在这恶臭的水里。
徐渡幡很少亲自踏足此处,他今日却也不顾什么脏污,只想亲自来审这两个狗胆包天的刺客。
他们浑身上下并无刺青,想来也不是哪个世家的死士。
徐渡幡用一方素帕捂住口鼻,蹙眉看着手下对这两人施刑。
这里刑具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吊着他们一口气,上好的人参封在他们嘴里,硬是要叫这二人生不如死。
起初这二人是不肯吐半个字的,只是刑具用得多了,铁人也要化在这里。
“若是不说,便每日取他们的肉二两,互相喂食。”
徐渡幡坐在轮椅上隐在暗处,衣袍微微染尘。
那两个人眼底透出恐惧,身上的疼痛起初还能忍耐,但时间一长便愈发疼起来。
况且,面前这个谪仙般的王爷,竟想出这种法子。
便是不被折磨死,长此以往也要疯了。
其中一人急忙支吾出声,身子如秋风打过的枝头枯叶,抖得厉害。
“我说!我说!求您给我一个痛快,求您!”
徐渡幡手里审过的人数不胜数,连死士嘴里他都能敲出几个字,这些拿钱办事的刺客自然不在话下。
“是……一个名叫槐柳的人,花钱买您的命!”
徐渡幡在记忆里找不出这个名字,蛇眸眯起,流露出几分危险,他笑意鬼魅,威胁道:“胡说,是要付出代价的。”
“没有!没有胡说!就是他!他给了我们一大笔钱,要买您的命!”
徐渡幡静默不语,又看他挣扎了几番,见他仍未翻供,这才收回阴鸷的视线,摆了摆手,示意给他一个痛苦。
白刃刺入,红刃抽出,心脏立刻爆裂停跳,他终于死了。
“剩下的,几时说出些新的,几时才能死。”
徐渡幡冷眼看着那浓浆般的血喷射,嫌恶地蹙眉,一边离开,一边下达残忍的命令。
月如银钩,徐渡幡才刚出水牢,那边下人便急急忙忙传来了令他血液逆流的噩耗。
——“世子殿下,世子妃吐血了!”
徐渡幡一推开门,看见的就是满地刺目的乌红血液,和她惨白的脸颊边上溅着的几滴黑血。
“医师呢?”
他动作有些狼狈,片刻后才稳健地行至她面前。
徐渡幡伸手一捞,满手的黏腻乌血。
惊骇席卷他全身,血液都凝结住了,他纤长的眉眼轻抬,露出几分孩童般的无措:“……怎么办,秋秋你吐血了……”
系统淡淡道:“宿主,排毒呢,别怕。”
宋斩秋低头一看,地上那一汪黑血里,裹着几个可怖的血块。
“没事,我没那么难受,别担心。”
徐渡幡眼瞳颤着,片刻间眼眶竟盈满了眼泪,欲掉不掉。
“你若出事,这寿王府便无人能活。”
“诸多性命系在你身,天若有眼,便不会叫你有事。”
徐渡幡声调平平,声音暗哑,说出让在场所有人背后一凉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