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思轻蔑地笑着,缓了缓,她道:“你才发现啊,看来……你的调查能力……也不怎么样嘛!”
祁郁死死地握住拳:“为什么?”
“当然……”攸思看了一眼昱宁,昱宁的丹凤眼突然满含震惊,攸思轻轻地挑了挑眉,“不为什么,我单纯看不惯她。”
“你说谎!”祁郁自然不信她的话。
他微垂着眼睫,冷笑一声:“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自然有让你开口的办法。”
察觉到祁郁的状态,老者瞳孔一缩:
“三殿下,不可妄来。”
“……妄来?这句话,您应该对攸思说。”祁郁掌间开始汇聚力量。
老者一噎,这关键关头千万不可再出什么乱子。
情急之下,他道:“三殿下,你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楚烟和孩子着想!”
楚烟和孩子。
渐渐地,祁郁的意识开始回笼。
老者说得没错。
他得为了家人考虑。
祁郁抬头,他看向攸思,他忽得明白,方才她激怒他,就是为了求死。
借他的手。
一番思索后,祁郁彻底地冷静了下来,他语气冷冽:
“攸思,你的问题,上面自会处理。”
攸思脸色微变。
她回去,可就是……死路一条啊。
四周静默,老者见没人再问话,便提示道:“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就一并问了吧,没的话,老夫也要去交差了。”
让攸思解他们的惑,也是他的任务之一。
闻言,攸思眼神锐利,看向身旁的人:
“昱宁!”
昱宁回神,一脸复杂:“师父……”
她明白师父此刻的意思。
老者用力量控制住她,她自身的所有力量也被封存,现如今,老者要带她回去,她的下场自然也不会好。
师父这么高傲的人,怎么会允许自己被处置呢?
她宁愿死在这里,也不能回去。
“师父,回头吧。”昱宁劝慰道。
“回头?宁儿……你以为为师还有回头的可能吗?”
攸思忽得就笑了:
“宁儿,我还是那句话,当你走到我这个位置的时候,你就会明白,有时候……不争也得争。”
“而我,必须争。”
“只有这样,我才能得到我想要的。”
老者见没人再问问题,他道:“我们回去吧。”
攸思心下一紧:“宁儿?”
昱宁不动,她一脸难过:“师父,徒儿……徒儿下不了手。”
眼看老者就要带她回去,她不知从何处来的力气,一下子扑向一旁,快速从昱宁腰间抽出匕首:
“我的命,由不得任何人掌控。”
利刃划过脖颈,倒下之前,攸思的嘴角在此时才露出了一抹真正的、淡淡的笑意。
鲜血刺红了昱宁的眼睛:“师父!”
攸思被她抱在怀中,想要张口说些什么,可是刀尖划破了喉咙,她说不出来话,她只得传音给昱宁,叮嘱道:
“好徒儿,就当是为了你,也不要告诉三殿下实情。”
“为师就只有这么一个要求了,你一定要做到。”
语落,她的声音消失在了昱宁的脑海,弥留之际,攸思最后再看了一眼这片土地。
转瞬间,攸思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连带着她的大业之梦,一同烟消云散。
老者叹了一口气:“孩子,把你师父交给老夫吧,我会带她回去。”
听此,昱宁最后再深深地看了眼自己最敬重的师父,用神力抹除了她脖间的血,从怀中掏出帕子,又为她擦了擦脸,将她头发整理好后,道了一声:
“好。”
话音落下,老者和攸思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昱宁稳稳落在地上,她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走到祁郁对面。
向来淡漠的眸子,同此刻她的状态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她语气郑重:
“三殿下,师父那样做,其实……是为了我。”
祁郁猛然转眼看向他,俊俏的脸上冷冽不已。
“我也是才知道,当年,师父应当是觉察到我对你……”昱宁斟酌了一下,“对你有好感,所以,她才会那样做。”
祁郁目光犀利:“你们不愧是好师徒。”
昱宁抿了抿唇:
“抱歉,让你和楚烟姑娘受苦了。”
“你有什么仇怨,我都接着,绝无半分怨言。”
方才虽然有师父的叮嘱,可是……她不能违背自己的良心。
祁郁讽刺一笑,右手汇起力量,隔空击向昱宁的心口,昱宁被击倒在地,嘴角溢出血迹。
祁郁说:
“你是虽是因,可事情全是攸思做的,况且……她也不单是全为了你。”
“拿到解除封印的钥匙,获利最大的,也是她,你虽是她的徒儿,可她连你也算计了进去。”
“这一掌,我们恩怨两清,从此以后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好”,昱宁爽快答应。
心底,虽是难过得要死,可面上也不曾表露出半分。
*
皇宫。
永安帝看完方才的一幕,心底大受震撼。
他眯起的双眸舒缓,道:“王全,再为朕沏一杯茶。”
“是”,王公公照办。
……
江揽月将昱宁扶起靠在一旁的石椅上,一声不吭。
今日发生的事太多,她思绪翻滚,还未来得及理清思路。
昱宁盘腿坐好,她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取出一粒药,服了下去,开始运气疗伤。
忽的,一道雷声响彻云霄。
江揽月脊背发凉。
她望向天边,一道金光幻化成通道的模样,从远处慢慢延展开来。
轰隆隆——
又是一声巨响,树枝沙沙的声音也被掩盖了下去。
缓缓地,一道虚影投射在一旁,是方才的那位老者。
他说:
“神女,任务已完成,你该回去了。”
苏砚上前,紧紧握住江揽月的手,他脸色严肃:“她的家就在这里,你让她回哪儿去?”
老者慈祥一笑:
“神君,你莫要忘了,你们还在历劫。”
“在这一生未尽之前,你们仍处在第十世当中。”
“这是规则。”
通道已经出现在了眼前。
苏砚心底咯噔一下,他死死地握住江揽月的手。
是啊,他竟都忘了,他们还在历劫。
不知是经历了太多,还是怎的,他只觉自己的胆量也似乎变得更小了。
他苦笑道:“老先生,您还没说她要去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