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修为毕竟在林忱之上,态度既未过分恭维,也不显疏离。
他们互换所知信息后,便各自选择方向离去。
不过当林忱告知两人中心城后方是大片灵药园后,两人便再次结伴而行。
......
被暮色浸染的天幕并非永恒不变。
五年时间,林忱见过两次暮色被墨云完全吞噬的情形。
第一次是师尊毁去逆转五行阴阳阵、炼化枯荣古树时。
第二次便是现在。
林忱和穆箴言坐在中心城主殿的飞檐之上,大白带着洛灵和小黑在房檐上玩你追我赶的游戏。
它们在城中游荡了整整三年才来找他汇合。
当小黑一脸谄媚地献上自己的储物戒时,林忱险些被戒中堆积如山的法宝晃花眼。
品阶不管好与不好,哪怕是一块只会发光的石头,都在里面。
林忱甚至怀疑大白带着洛灵把整座城掀了个底朝天。
大白的本意只是想搜罗法宝,可谁也说不准这座古城日后是否还会重现世间,于是但凡目力所及,稍有用处的东西,都被它一股脑收进了储物戒。
至于小黑,它对亮晶晶的东西毫无抵抗力,尤其是会发光的,哪怕是镶嵌在墙上的夜明珠,都被它一一抠了下来。
毫不夸张地说,但凡是这仨路过之处,当真是“寸草不留”。
林忱无语归无语,却也不会多说什么,更不会要它们辛苦搜刮来的东西。
他抬起头。
顶上的墨云翻滚涌动,如万鬼攒动的冥河倒悬天际,狰狞的云涡里翻涌着铁青色的凶煞之气,压抑沉闷的气息如实质般笼罩下来。
这是古城关闭的征兆。
“小师侄!”
玄渊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在他身后,还跟着十多位同门。
“不过半年不见,我怎么觉着小师侄的修为又精进了不少,竟都快步入元婴后期了!”
玄渊瞪大双眼,五年里,他们也在城中撞上过几回,每一次林忱所展现出来的气势都不同。
尤其是现在,一身气息已经极为内敛,却能隐隐察觉到生生不息的草木之气中掺杂着千万枯骨堆砌的杀伐之意。
既和谐又矛盾。
正如他此刻看向林忱的眼神。
上一次看到成长速度如此之快的人,还是他身旁的穆箴言。
可这不一样。
穆箴言是来本界渡劫,相当于重修境界,林忱却是实打实的从零开始。
林忱本想起身跟玄渊和他身后的同门师兄和长老们见礼,刚有动作,就被那些人慌忙抬手止住。
“小师叔可别,您还小,您坐,咱们这些老东西站着就成。”
仙乐峰的女修当即不乐意了:“本姑娘年岁尚不足千岁,你说谁老东西呢?信不信本姑娘将你从这丢下去?!”
“别别别——”一开始说话的那人也自觉自己说错了话,当即求饶,“姑奶奶,姑奶奶,我叫你姑奶奶,可别真把我丢下去,咱还要脸。”
林忱忍俊不禁。
穆箴言抬眼望向林忱,只见他眉眼弯成一弧新月,睫毛在眼睑投下小片阴影。
煞是好看。
......
几人言语打闹间,因黑云压下而略显压抑的氛围顿时一扫而空。
这会儿大白也玩够了,乘着斩仙剑回到林忱身旁,身后跟着一条黑色的小尾巴。
“小忱忱~”大白操着一口小奶音,尾音带着说不清的浪荡感。
它纵身跳到林忱肩头,严肃道:“本喵帮你看过了,中心城只聚集了一百多人。其他没露面的,要么丧生于死灵之手,要么葬身在城中的机关法阵里。”
城内的大乘期死灵,林忱直觉行动,一个也没遇到。
倒是在寻找师尊所需的东西时,遇到了三个渡劫后期的死灵。
这种一巴掌就能把他拍死的死灵,自然是在师尊拿东西时就被顺手碾死了。
可进入古城的修士少说也有三百,如今存活者却不足半数。
只能说福祸相依,皆是命数。
而侥幸存活的修士,仅凭这场厮杀中的历练,以及在城中获得的法宝与灵植,造诣就已远超外界同阶修士。
林忱并非受益最深之人,只不过他从进来时的元婴初期突破至中期大圆满,却是进度最突出的那一个。
“知道了。”
林忱摸了一下大白的脑袋,五年时光流转,他的紫府世界已初具小世界雏形。
吸收了枯荣古树法则之力的源种,如今已长成半人高的阴阳二色的小树,与边上叶脉泛着金光的小绿相映生辉。
“小师侄,你这只猫到底是个什么品种?当真是白泽?”
玄渊身后的众人也很想问这个问题。
别人认不出来斩仙剑,但他们是别人吗?
他们身后这些人,随便拎出一个,年龄都比穆箴言大上一轮有余,皆见识过他早年手持斩仙剑的模样。
更何况,他们不止一次在古城内见识到这只猫让斩仙剑诛杀死灵的场面,空气中残留极寒剑意,更做不了假。
林忱还没开口,大白就又跳上斩仙剑,洋洋自得:“那当然,本喵正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白泽!”
大白一双鸳鸯眼在那十多个人身上来回转悠,最后指着站在最后面的那名男修,懒洋洋道:
“你本名叫余哲,曾经因为倾慕仙乐峰的女修,找人画了她的一幅肖像,每次入定前都要瞻仰半个时辰,倾诉衷肠。过去几百年,那个画像如今就被你珍藏——”
大白话还没说完,众人只觉得一阵风刮过,被点名的余哲刚想捂嘴,阻止它继续往下说,却被斩仙剑剑身上展露的锋芒骤然逼停!
他感觉自己离死亡,就差那么零点零一公分!
余哲面露菜色,一时情急,竟然忘了这个小祖宗是站在斩仙剑上的。
连忙赔笑道:“白泽大人,咱信了咱信了!咱刚从城中得了一株品相极好的灵植,就当送给大人的见面礼,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您看...?”
大白对灵植没什么兴趣,不过白得的东西不要白不要,还能留给小白它们,于是扬起头颅傲娇道:“好说。”
转而又道:“还有人不信吗?”
玄渊等人一看余哲这反应,就知道被大白给说中了。
再看大白那双鸳鸯眼滴溜溜直转,大有“谁要是不信,本喵就揭他老底”的架势,哪还有人敢摇头?
都是生活了上千年的人,谁还没做过几件糗事?
但也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掏出两株灵植,看着大白,贱兮兮道:
“大白你把刚才没说完的话接着说,这两株灵植就归你了,怎么样?”
余哲目瞪口呆,不是,还能这么玩?
他求救似的看着林忱,眼中满是求生欲。
小师叔,救救!我不要社死啊!!!
林忱轻咳一声,用眼神制止了大白的胡闹。
他知道大白是想坐实白泽的身份,用以解释它无所不知的本事。
它选择查余哲,是因为在场的人中就他修为最低,查询起来所消耗能量也最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