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门口时,听见一个有些尖锐的声音训斥道,“你这小蹄子,今日可是武邑王的寿宴,你竟将彩绸弄坏了。”
一道微弱还有些发抖的声音传来,“嬷嬷明鉴,是您方才过来时,将彩绸弄到了地上,又踩了两脚,这才裂开了。”
“还敢狡辩。”
那声音被厉声打断,“我看是皮痒了,竟还敢怪我头上来,你若是将彩绸收好,又怎会有这桩事。”
魏清萝走到门口时只见那管事嬷嬷正拿着戒尺抽打那舞姬的手掌。
一道清丽的声音传来,“还不住手。”
管事嬷嬷转身看见两人,戒尺被吓的掉到了地上,慌忙跪下,“奴婢参见县主,郡君。”
魏清萝并没看她,目光落到了地上撕裂的彩绸,“怎么回事?”
管事嬷嬷急忙道,“郡君,这小蹄子将今日舞蹈要用的彩绸弄坏了,奴婢正教训她呢。”
魏清萝眸色一沉,“今日是父王寿宴,乃是喜事,你却在此殴打舞姬,是要触谁的霉头。”
管事嬷嬷冷汗涔涔,还想继续狡辩,“老奴也是一时情急,教训这丫头,并不是有意的。”
魏清萝身边的灵儿上前猛的给了她一巴掌,“放肆,你的意思难不成是郡君说错了。”
管事嬷嬷急忙磕头,“不不不,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魏清萝转身吩咐了两句,“去到库中寻个相似的彩绸。”
身后的侍女上前拿着撕裂的彩绸离开了,而后她的目光才重新落到了管事嬷嬷的身上。
“这是武邑王府,不是教坊司,即便这舞姬不慎将彩绸弄破,换新的就是,你却偏要选在此时此地动刑,是想故意寻我武邑王府的晦气吗?”
管事嬷嬷身子抖了一下,接着魏清萝的声音更冷,“更何况,我方才在门外听的清清楚楚,彩绸是你踩裂开的,你却将罪名强加于舞姬。”
管事嬷嬷还想要说什么,魏清萝也懒得跟她废话,“来人,将她的嘴堵住,待寿宴结束后一并送回教坊司,再将今日的事情告知教坊使。”
话音刚落,门外就进来了两个粗壮的老嬷嬷,手脚麻利的将一块儿布塞进了嘴里,并将她带了出去。
魏清萝的目光落在舞姬已经红肿的手上,“去给她上些消肿的药。”
接着,她亲自将舞姬扶了起来,问道,“可还能坚持,宴席快开始了,怕是来不及换人?”
舞姬本就感激她替自己出头,连连点头,“奴婢能坚持,郡君放心,绝不会耽误了王爷的寿宴。”
魏清萝点点头,然后对着众人道,“那就好,你们准备吧。”
说完,与乐舒县主便离开了。
离开偏阁的路上,乐舒县主有些沉默,半晌才开口,“今日在王府那管事嬷嬷都敢如此,还不知私下那些女子吃了多少苦呢,真是可怜。”
一旁的灵儿却道,“县主,她们入教坊司就是因为家中有人触犯律法,沦落到如此境地也怪不得旁人。”
魏清萝瞥了她一眼,“多嘴,还不退下。”
灵儿住了嘴,乐舒县主拦住她,说道,“灵儿说的也有道理,我只是心中有些不忍罢了。”
魏清萝握住了她的手,微微叹了口气,“我也心中不忍。”
乐舒县主在院内驻足,往回看了一眼,道,“回头跟教坊使打声招呼,让他关照那舞姬一二就是了,多的咱们也做不了。”
魏清萝虽面色有些犹疑,但这时武邑王妃派了人唤她,她便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两人也很快离开了。
两人离开后没多久,就到了开宴的时辰,如今武邑王府得了陛下青眼,地位也开始水涨船高。
不似从前般在宗室中毫无存在感,是以京城中叫的上姓名的官员也都纷纷上门恭贺。
虽不及晋王府和睿王府一般,但比之怡王府这等亲王府也是差不多了。
武邑王的寿宴办的不算多盛大,但却处处都体现着奢华。
魏清萝为了这事前段时日还专门跟叶昭宁告了假,叶昭宁知道后,让沈易备了一份贺礼,在他寿宴这日送来。
既是给魏清萝长脸,也是借此向众人昭示她对魏清萝的看重。
寿宴结束,宾客们也都各自回去了,魏清萝正指挥着众人将各处都归置好,但却有些心不在焉。
魏永穆心疼妹妹,忙完前院的事情后也来给她帮忙,跟一旁的人说完话后,回头却发现她有些心不在焉。
以为她是今日累了,关切的问道,“清萝,可是累着了,若是累了便回去歇着吧,这里的事我来就好。”
魏清萝扯出一抹笑容,摇了摇头,“阿兄,我不累。”
魏永穆更疑惑了,“你不累?那为何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说着,又仔细瞧了瞧她,见她眉宇间有些忧愁,“那你是有心事了?”
魏清萝纠结片刻,拉着他去了一处僻静些的地方,低声将今日那舞姬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魏永穆耐心的听完后,却也不甚在意,“乐舒说的对,你若是可怜那舞姬,回头我出面跟教坊使说就是了。”
魏清萝看兄长的样子,心中叹息一声。
她就知道,阿兄是男子,虽洁身自好,但也不会对一个教坊司的舞姬心生不忍。
但她的想法却不能对他言明,因为这事大不敬,更不要说教坊司还是归礼部管。
兄长是礼部侍郎,他是绝不会赞成自己的想法的。
于是便微微福了福身,“那就谢过阿兄了。”
魏永穆摸摸她的脑袋,轻声道,“好了,莫要想太多,回去休息吧,明日你还要进宫呢,在皇后娘娘面前可不能这样。”
魏清萝本来都歇了心思了,但一听到皇后这两个字,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
心中想着,“是啊,娘娘一向心慈,先是借孟谆之手促成了官员父母去世,都需守孝三年的事情,又费心筹办琢玉坊,若是将此事禀报娘娘,那娘娘定不忍那些女子受罪。”
想着想着,心情也不自觉的变好了,笑着应了一声,便快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