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风势骤然转急,粗壮的枝干在狂风中剧烈摇晃,斑驳的树影在众人脸上摇曳不定。
姚佩瑶柳眉紧蹙,目光在众人脸上逡巡,突然开口说道:
“我有个疑问,假如三皇子真是冲着我们来的,那他是如何精准掌握我们行踪的?”
“此次的任务极为隐秘,外人绝不可能轻易得知。除非……”
她顿了顿,语气陡然转冷,
“除非……有人暗中通风报信。”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原本就压抑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紧张起来,仿佛空气都凝固了,让人喘不过气来。
“你是说我们之中有内鬼?”
孙昊阳瞳孔一缩,下意识地紧了紧手中的马鞭。
“要真有内鬼,我非把他揪出来碎尸万段不可!咱们一起出生入死,竟有人做出这种吃里扒外的事!”
火萱儿脸色微变,柳眉倒竖,大声附和道:
“就是,谁这么不要脸,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咱们平日里对彼此都掏心掏肺,他倒好,居然在背后捅刀子!”
段有财听到“内鬼”二字,吓得浑身一哆嗦,嘴唇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
“这……这也太可怕了,咱们中间怎么能有这种人呢……”
三人虽然都没明说,但目光却不约而同地扫向站在一旁的李佑,眼神中满是怀疑与审视。
就连许久都未曾言语、一向沉稳内敛的苏澜,此刻也不由得微微蹙眉,上下打量起李佑来,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与狐疑。
李佑先是一愣,随即夸张地瞪大眼睛,后退一步,大声嚷道:
“我擦!你们几个这是什么眼神?咋地,你们怀疑哥?”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声音陡然提高八度,
“哥为了这次任务出生入死,与大当家他们费尽心思地周旋,绞尽脑汁地应对各种状况,到头来却落得个被你们这般怀疑的下场?!”
“可悲啊!可叹啊!”
“想我李佑一世英名,向来光明磊落,对兄弟那是掏心掏肺,如今却被你们当成内鬼!”
“哎,哥的一颗真心,终究是错付了!”
他越说越激动,一把扯开上衣的衣襟,露出缠着绷带的肩膀:
“看见没?这是在九幽噬魂阵中与大当家战斗时留下的?”
“为了完成任务,老子连命都豁出去了,结果换来的却是兄弟的猜忌?还有天理吗?”
哪知,他由于用力过猛,情绪又太过激动,绷带“哗啦”一下被扯开。
原本,四人已经被他先前那慷慨激昂、声泪俱下的一番说辞说动,心中开始动摇,
觉得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甚至都有些害臊,暗暗责怪自己怎么会怀疑李佑这样重情重义的兄弟。
可待看到李佑肩膀上光洁如初,连个蚊子叮的包都没有时,
几人不由得嘴角一抽,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十分精彩。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姚佩瑶不禁“嗤”地笑出了声,她着实没有料到自己的一番话竟会被孙昊阳他们曲解,
更令她始料未及的是,李佑竟然如此反应。
心念电转之间,她索性将错就错。
随即,双手叉腰,没好气地骂道:
“李佑,你说你,明明没受伤,装什么病号啊!还编出这么一套说辞来博取同情,你可真行!”
火萱儿杏眼圆睁:
“呵!亏我刚才还差点信了你的鬼话!说,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李佑尴尬得满脸通红,他手忙脚乱地把绷带重新缠上,嘴里嘟囔着:
“这……这可能……是伤口愈合得快,对,愈合得快……”
孙昊阳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
“愈合得快?你这愈合的速度比仙人还快呢!”
“这个……兄弟不才,论伤口的愈合速度,的确不输仙人!”
李佑讪笑着系上衣带,眼珠滴溜溜直转,他忽然捂住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那什么……别看外伤愈合了,但内伤还是很严重的!你们不懂!”
孙昊阳冷笑一声,拳头捏得咔咔响:
“内伤是吧?要不要让兄弟好好给你'诊治诊治'?”
说着,便大步流星地向李佑靠近。
李佑连忙往后退了几步,双手摆得像拨浪鼓似的:
“别别别,昊阳兄弟,有话好说,别动手啊!”
“我这内伤还没严重到需要你出手的地步,我再自己调养调养就好了。”
“想跑?”
姚佩瑶和火萱儿默契地一左一右堵住李佑的退路。
段有财虽然胆小,但此刻也鼓起勇气,战战兢兢地堵在了另一侧。
就连素来清冷的苏澜,此刻也悄无声息地绕到李佑的身后,截断了最后一条退路。
一时间,几人对李佑形成了包围之势,将他紧紧困在中间。
姚佩瑶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李佑,厉声喝道: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这一路来跟着我们到底要做什么?”
末了,还不忘补充一句,
“老实点,别想着装疯卖傻,蒙混过关!”
“冤枉啊!”
李佑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捶胸顿足地哀嚎,
“我真的只是一名被血影盟抓来的苦命人啊!”
“你们看我这一身本事,要真是奸细,早该在寨子里就把你们一网打尽了,哪还会留你们到现在啊!”
“我这一路跟着你们,不过是想找个机会和你们一起对抗血影盟,为自己讨个公道,也为这天下苍生出一份力啊!”
火萱儿冷笑一声,满脸的不信任:
“少在这花言巧语!当初可是你主动投靠血影盟的,还自称是张凡的表哥呢。”
“现在怎么又改口是被抓来的了?当我们是三岁小孩不成?”
李佑顿时语塞,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长叹一口气,说道:
“罢了,既然你们如此咄咄逼人,不依不饶,那告诉你们也无妨。”
话音未落,他突然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起,
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压低声音道:
“实不相瞒,其实……在下也是上官老头的徒弟。只不过,比你们早几年拜入师门罢了。”
说着,他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
“按师门序齿,诸位合该尊我一声大师兄。”
“我此番前来,正是受上官老头所托,保护你们这几个不成器的师弟师妹的。”
“唉,可怜我一片赤诚,放弃了秦淮河畔的软玉温香,又拒绝了无数仙子的青睐,来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守护你们这几个愣头青!”
“如今还要受你们这群没良心的无端猜忌与怀疑,我这一片苦心,终究是错付了啊!”
说着,他还装模作样地抹了抹眼角,仿佛真的在流泪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