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书确实还没死，但离死也不算远了。
北邙山门主比他想象的回来的更快。
踏影步修到内景时可练至第四重，移动距离已经扩大至百丈，而且几乎已经没有前摇和冷却，换句话说，只要阴影相连，只要你腿跟得上，理论上比顾长风还快。
赵玉书有时候就在想，那踏影步的第五重到底是什么境界？如何才能练？又有什么效果？
可惜连秘籍中也只是提到有这么一重境界，然后细节是一个字都无，一度让赵玉书怀疑这是作者单纯的吹牛逼。
“下来。”
一个平淡的，听不出一丝感情的声音突然凭空响起。
赵玉书毫不犹豫的站起来，然后把阿萨辛拔了出来，黑暗消失。
门主已经被自己引了回来，没必要继续装逼了。
门主也是一身黑衣，意外的是胸口竟然没有徽记，戴着面巾认不出相貌，一对眸子倒是极为有神。
“怎么回事？”
门主看着赵玉书把阿萨辛拔走，竟然没有动怒，反而就势坐在了椅子上，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那个胖胖的长老丢了镇派神兵，然后废掉所有人拷问，我把他杀了，把其他人烧了。”
“胖胖的长老？呵，你不是本门弟子。”
“应该算不上，我会踏影步，也会一点点探云手，但我确实没入门。”
门主沉吟了片刻：“是你偷了神兵？”
“很难算是偷，我一来，它就自动到了我手里，似乎我才该是它的主人。”
这种话有点扯淡，一般人连撒谎都不会这么撒，但门主却意外的点了点头：“不错，若非如此，你根本不能靠近它。”
赵玉书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这个门主，表现的未免太云淡风轻了一点。
“你是北邙一脉的门主吗？”
“嗯，北邙一脉有点泛，虽然你们这些小辈都喜欢这么叫，不过老夫还是更喜欢鬼门这个名字，阴阳交汇，天地相连，人鬼未必殊途，你说是吗？”
赵玉书闻言下意识退了一步，这个北邙一脉，不，是鬼门门主，跟他想象的太过不同，对方既没有着急寻根问底，也没有一上来就下杀手，反而说的话若有所指。
“你知道我是谁？”
赵玉书谨慎问道。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不如你说说看。”
门主拉下面巾，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老人，他的表情似笑非笑，赵玉书突然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了，他有种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的感觉，自己的一切好像都被这个门主看透了。
“你见过耶律明镜，是吗？”
赵玉书语出惊人。
门主的笑脸突然凝固了。
一个一百年前的人，理论上不可能认识一个一百年后的人。
但理论早被打破，自从赵玉书来到这里之后，时间的概念开始混乱。
耶律明镜肯定来过这里，这是赵玉书的想法，只是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又到了哪个时间点，赵玉书暂时就不得而知了。
“你和他，是一个地方的人？”
门主这是第一次不再胸有成竹，反而有些小心翼翼的发问。
“这里到底是真实的世界，还是只是一个空间，我们是真的在这里，还是只是用意识在经历一场历史？”
赵玉书没有直接回答门主，反而眼中有了些迷茫。
撬动时间，这种能力或者场景在前世的小说里不要太多，但大家只是写的开心，似乎忘了时间本身虽然客观存在，但其有着明确的方向，这个方向并不可逆。
穿越时空只是幻想罢了。
那自己现在到底是以什么形态站在这里？
自己跟几位老兄并肩作战可是实打实的，而且现在门主给自己一下自己绝对会死，毫无意外。
“老夫，不知道你怎么来的，也不知道耶律明镜怎么来的，但老夫，是有血有肉的站在这里。”
“耶律明镜告诉了你什么？”
“我告诉他，长生的秘密。”
耶律明镜看着天空的老头子，眼神空洞，似乎在回忆。
“不错，你把我送过去，你以为是打开了另一个我们都不曾接触的世界，其实却是把我送回了一百年前，我在那里，遇到了一个人，我们联手发现了长生的秘密。”
老头子缓缓落了下来：“那时你就在研究这种鬼东西？”
“我当时求过你，你只要开口，狗皇帝敢不听？结果你说什么？书院不干涉朝政？若你开口，她又何必自尽？”
老头子低下头：“是我的错。”
“当然是你的错，若非如此，当初你又怎会不忍心立即下杀手，只是将我封在一个除你以外谁都打不开的世界，任由我的尸体慢慢腐烂？你当时在想什么？是不是觉得自己干了件天大的好事，让我在另一个世界自由自在的活着？”
老头子的头愈发的低了。
耶律明镜一步步走了过去：“可我也会啊，从你第一次拿我去试招的时候我就偷偷学会了，你忘了我有多聪明了，不然你怎么会看得上我？”
耶律明镜越走越近，眼中似乎有光。
“可惜之前你在身边，我一刻都不敢待，直到最后一次，你终于以为我死了，你把我下葬，你也没想到我会从坟墓里爬出来吧，你也没想到我在那里活的还不错吧，如果不是肉身要坏，我还想多待几天的。”
两人已经不足三尺。
“现在赵玉书也在那里，但我是内景，他只有七重天，他能在那个疯子手里撑多久？”
老头子突然抬起头，手中死死的抓住了一把剑刃。
耶律明镜不知何时已经出剑，看起来是想靠言语来动摇老神仙的心防，然后趁其心神不稳时偷袭。
可惜剑尖仅仅刺到老头子的白袍就被制住。
“耶律明镜，我太了解你了。”
耶律明镜却没有一点偷袭被识破的尴尬，反而咧嘴一笑：“老东西，我也很了解你啊。”
一掌拍过，道观顿时被轰塌大半，张天师和李离之间的院墙被击成糜粉，中间似乎有一层层道观的虚影闪动。
渐渐地，一个人影浮现。
赵玉书仰面躺在地上，眼中漆黑一片。
“老东西，一个张天师，两个徒弟，现在就在你眼前，你打算怎么办？”
“耶律明镜告诉我，他会给我送很多修士过来。”
赵玉书猛然转头，盯住脸上全是残忍笑意的门主：“什么？”
“不过你确实惊到了我，因为你是第一个，站着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