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诗瑶说道:“你这张推荐函我可以收,但我不会批,认不认得,是群众说了算。”
徐朗看她站起身,知道今天算是碰了钉子。
他收起笑,脸色冷了些:“你这性子早晚出事。”
郭诗瑶说道:“那你就看着。”
门关上时,她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沉了半分钟。
小陈推门进来:“郭部长,下一组述职评分回来了,要现在看吗?”
她睁开眼,点头说道:“拿过来。”
另一边,许剑锋办公室里,张毅递上了最新一轮述职直播反馈统计。
“书记,这期直播群众评分最高的还是那个街道主任,群访反馈突破了97%,有人甚至给他做了小视频上传到社区公众号。”
“还有一个副科干部,认知度也不错,说他帮忙调解物业纠纷的照片挂到了小区公告栏。”
许剑锋边看边点头:“很好,告诉组织部,凡是群众反馈率超90%的,一律列入提拔观察名单,我们要让干部知道,群里说你好,比处里说你好更有用。不是削组织权,是让组织更懂群众看重什么。”
张毅说道:“明白。”
这时手机响了,是郭诗瑶打来的
“书记,徐朗来找我了,你应该知道他是谁。”
许剑锋嗯了一声:“说什么?”
“老套路,为一个认知分太低的干部要位置,我把他怼走了,不过……”她语气顿了顿,说道:“他说了一句,书记可能也会被拿这个制度说事。”
许剑锋“哼”了一声:“早就知道,他们以为我是靠这套制度树威,其实是他们太怕有人真的看得清谁在干事,告诉他们一句话就行,认不认得,是组织的良心,谁要觉得这良心多余了,那就别坐在这个位子上。”
晚上九点四十,市委大院。
张毅正准备回家,手机突然震了两下,是许剑锋发来的短信:“把李思明叫上楼,十分钟后到我办公室。”
他顿了一秒,赶紧转身往行政楼走,嘴里嘀咕了一句:“书记又想开单挑了。”
十分钟不到,李思明就到了。
人一进门,许剑锋就抬了抬手:“随便坐,别拘着。”
李思明笑笑:“我可不敢,书记这个点找我,我怎么也得精神着。”
许剑锋看了他一眼,倒也没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地道:“最近认知评分制度落地,引了不少话,我知道你也听到了。”
“你心里怎么想的?”许剑锋问道。
李思明脸色一正,说道:“既然书记问了,我就实话说,我承认,制度方向没问题,但节奏确实快了点,干部不是机器,要转变得给点缓冲。”
许剑锋点头说道:“继续。”
李思明看他没接茬,继续说道:“还有,群众认知这部分,我也不反对。但完全由认知打分定去留,这个是不是……太绝了点?有些人是闷声干事,不太会表达,你这么一搞,反倒被刷掉了。”
许剑锋点了根烟,靠在椅子上:“这话我听过不下十遍。每次制度动起来,就有人跳出来说‘别伤了干实事的人’。可我问你,什么叫干实事?天天躲办公室、跟文件打交道、领导讲话抄得漂漂亮亮这叫干实事?”
李思明没吭声。
许剑锋盯着他说道:“你是基层成长起来的,最清楚下面什么情况。你以为我不懂你当时怎么压项目进度,怎么拿数据堆成绩?我不怪你,那是体系的问题,但我要干的,就是把这个体系翻一翻。我现在就想知道,干得好不好,不是领导说了算,是群众知不知道。”
李思明缓了两秒,语气软了些,说道:“我不是反对书记这制度,我是……担心!担心干部被这套系统吓住了,没人敢主动挑担子。我们不能让人寒心。”
许剑锋“啪”地把烟按灭,语气不大却扎人:“寒心的,是混日子的。你干得正,怕谁?我可以犯错,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一帮‘不会露头’的,在体制里混到头。你放心,我不是要把制度搞成‘网红榜’,我搞的是‘实绩可视化’。一个干部在群众那里认不得你,你起码有点反思空间。要是组织系统还硬着头皮说你‘干得好’,那就不是制度问题,是组织烂了。”
李思明沉默半晌,说道:“……书记,我明白了!我没意见,您定,我配合。”
许剑锋点头说道:“很好!咱们松海现在不是看谁稳,是看谁敢动。我这制度一旦定型,省里,甚至别的地市都会跟进。到时候,全省的干部都会看我们。你李思明不是个坏人,但我希望你是个明白人。下一步,认知反馈系统和干部述职挂钩要固化进《干部年终绩效报告》。市长那边必须全力协同!”
李思明点点头:“我保证。”
许剑锋“嗯”了一声,又说道:“对了,下周你去园区调研那个新能源项目,群众反映工地噪声问题严重,协调工作没人跟,你去现场看,别打招呼,带个人随行拍点实录。我想在述职会上放出来。”
李思明一怔:“许书记……你要上大会放?”
“对。”许剑锋没笑,继续说道:“给下面看看,什么叫群众现场说话。我现在不搞数据灌顶,我要搞‘人到点上’。别的不说,你把这件事办好了,我会在常委会上讲出来。干得好,该夸就夸。”
李思明站起来,点头说道:“行,我亲自去!这回我听书记的,不讲废话。”
许剑锋挥了挥手说道:“去吧。”
人刚走,张毅进门,递过来一份文件。
“书记,省委制度交流会的通知正式发下来了,下周三上午,地点在省委办公厅大楼,您被排在压轴发言。”
许剑锋拿过一看,嘴角动了动说道:“压轴啊。”
“行,那我就讲点让他们听完不想吃饭的话。”
张毅看他那副架势,心里就一句话:“许书记又要搞事了。”
许剑锋把文件拍在桌上,语气不大,却很硬:“讲清楚一个事改革不是用来表态的,是用来挨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