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景辰一直在等着皇帝怀疑的这一天。
没办法,事物发展的基本规律证明,量变,一定会引起质变。
虽然谢长安做事很小心,很隐蔽,但随着他们私底下搞的小动作越来越多,总有一天会引起皇帝的怀疑。
当这一天到来时,他必须得给皇帝一个合理的解释,不能让皇帝对镇国公府有一丁点的怀疑!
他一直都在为了这一天准备着。
“父皇,我保留了这九年来皇城所有的物价变化记录,还有他们给我的其他消息记录,如果父皇想看的话,等我回东宫之后,就让人送来承乾宫。”叶景辰对皇帝说。
他既然决定用知之他们,自然是有万全的准备。
尽管听了叶景辰的解释,皇帝仍然觉得不可思议,或者反过来说更准确,正是听了叶景辰的解释,他才觉得不可思议。
高高在上的世家勋贵,竟然会栽在无人在意的孤儿手中?
皇帝突然想起来,皇后在世时,也喜欢帮助那些无父无母无家可归的孤儿。
皇城里的慈幼堂,就是皇后在世时建立的。
她帮助过很多孩子,有一些孩子也会用自己的方式回报她。
太子如今的贴身暗卫,不就是皇后当年帮助过的孤儿吗?
他本来并没有经过严格的暗卫训练,没有资格成为太子的贴身暗卫,是皇后欣赏他的韧性和决心,才让他跟在太子身边贴身保护。
正是因为这个暗卫,太子身边其他的暗卫也脱离了他的掌控,所以他并不是时刻都能知道太子的动向。
虽然皇后在太子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但太子居然还是受皇后影响,喜欢庇护弱者。
母子连心,当真奇妙!
其实在听到太子说他帮助了那些孤儿之后,皇帝心里的多疑和猜忌就已经放下了大半,他相信太子就算对他有所欺瞒,也必定是为了他好,为了大渊好!
他当年就曾因为皇后善意的欺瞒而冷落了她好几年,让她受了很多委屈,等到皇后离世,他才幡然醒悟悔不当初,可惜这世上并没有后悔药可以吃,所以,他不会再在太子身上重蹈覆辙!
其实冷静下来仔细想想,除了在婚约一事上让他伤脑筋,太子其它所有的小动作,都是对他、对大渊有利的!
虽然心态已经转变,不过皇帝想到他还从未仔细了解过皇城的物价变化,他对那些记录还是很感兴趣的。
“那就送来给朕瞧瞧吧!”皇帝说。
叶景辰敏锐察觉到了皇帝态度的变化,虽然不知道是何缘故,不过皇帝态度能这么快软化也是好事。
不过这还不够,他今天必须要完全打消皇帝的怀疑。
要不然,如果被皇帝派人不分昼夜的盯着,别的倒是没什么,谢长安对他的心思要是被皇帝知道了,那他们就都要玩完了!
“父皇,您知道为什么临渊书局和天工阁还有慈幼堂都可以收集消息吗?”叶景辰问道。
皇帝心想,连孤儿都能收集消息,那三处地方能收集消息有何可奇怪的?
不过他确实挺好奇的。
“说说看。”
“临渊书局可以让所有人都免费入内看书习字,但其实,普通的老百姓大多并不能意识到读书识字的重要性。真正能意识到读书识字能改变命运,但是又没有机会读书识字的,往往都是见过一些世面的人,比如世家大族的奴仆,酒楼茶馆的小厮或者一些行脚商、手艺匠人诸如此类......他们往往是消息最灵通之人,临渊书局的先生会以教导他们的名义接近他们,套取他们的身份信息,然后探听有价值的消息。”
“天工阁跟临渊书局的性质一样,不过天工阁所接触到的奇人异士比较多,本身就收集奇人奇事,有些故事比话本子还要精彩呢。”
“至于慈幼堂,那里的孩子长大之后,为了谋生,大多会选择将自己卖身到高门大户为奴为婢,自然就能探听到主家的消息。”
叶景辰一一为皇帝解释。
这三处地方确实是他消息的来源所在,与谢长安收集消息的渠道并不冲突,互相印证。
他收集到的消息都分门别类记录在册,完全不怕皇帝查验。
至于谢长安是如何收集消息的,他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
谢长安也是做过皇帝的人,同样多疑,为了展现他的诚意,以示对谢长安的信任,他从来都不过问这些事的。
他不知道谢长安手底下有多少人,不知道他们是如何传递消息,也不知道谢长安究竟将大渊朝堂渗透到了哪一步。
他只知道,现在朝堂之上世家的爪牙越来越少,世家对大渊的影响也是越来越小,很多欺压百姓的世家被制裁,土地重新回归到了老百姓的手中。
总而言之,就是现在的老百姓生活越来越好。
在这样的前提之下,谢长安做什么他都懒得管,反正有镇国公府一众长辈压着,他又不可能做乱臣贼子,最后得利的还不是皇帝?
他身处的时代与这个时代不同,他受到的教育也与这个时代不同,所以他行为处事的方法,也与这个时代截然不同。
对他来说,怀疑与猜忌就是不必要的内耗,只要大家目的一致,殊途也能同归。
想到临渊书局和天工阁的特殊性,叶景辰又补充道:“临渊书局和天工阁虽然是安国公府帮我办起来的,但这两个地方自从开业之后,包括地契、房契和所有伙计的卖身契,舅舅全都交给了我,他们没有再插手任何事。”
皇帝有些好笑的说:“你不用解释,朕没有那么多疑!”
说完,他自己都沉默了。
他要是不犯疑心病,他至于几晚上没睡着?
他要是不犯疑心病,就不需要叶景辰为他解释这么多!
最可怕的是,就算叶景辰为他解释了这么多,过后他还是会让禁卫军去查这三处地方,以验证这些话的可信度。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有病!
叶景辰也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儿臣当然相信父皇,儿臣之所以说这些,只是不想再对父皇有任何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