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潸然泪下(1 / 1)

两宋传奇 东方唐宋 1794 字 5小时前

道空暴毙后,众人伤心难过,不在话下。为道空举丧,个个泪如泉涌。那片芦苇荡里便是道空的身后所在,明哲按照恒山派祖训予以安葬道空。把道空的遗体架到木柴上,付之一炬。看着道空闭着眼睛躺在其上,烈火熊熊之间,红光通明,众人神情肃穆。

明哲更是泪光点点,想起小时候的点点滴滴不觉黯然神伤。张明远等人也不去劝,只是让明哲独处,也不打扰于他。素知他此时此刻的悲痛欲绝。仰望夜空之际,众人嘘唏不已,远远的站在一边,静观其变,就怕明哲一时想不开,会有什么自我伤害的举动。

明哲含泪之际,哽咽道:“你走的太也过分!如何就这样走了。万万没想到你当年会委曲求全,偷袭兀术。我以为你能扛得住!你常常告诉我,男子汉大丈夫,头可断,血可流,志气不能丢。你这倒好,口出狂言,却言行不一。是何道理,岂不可笑?你先走了,走的倒是痛苦万分,可这痛苦万分却留下太多给我。你固然可恶,多少年的哥们弟兄你都不要了,忘得干干净净。临死还劝我做女真人的走狗。你自己自甘堕落也罢了,还要我跟着丢人现眼。世人皆知,此番富平大战,我大宋一败涂地,都是内讧所致。女真人之所以势如破竹,攻城掠地,也是降将带路,黎民百姓开路。明远、无极、种浩他们之所以不愿意相信,那是他们与太上皇的情深意长,不忍心。可事到如今,世人皆知,无可避讳,也不必避讳。大汉太史公司马迁有云:‘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你这死算个什么东西!到底让我可怜于你,还是鄙视于你?你能告诉我么?想必你说不出口。你也不必说出口!我知道你临死之前也后悔不已,好在你知错了。可惜老天爷不给你机会将功补过,可见人生无常,逝者如斯。岁月不居,一念之间。你不必担惊受怕,你的难言之隐,你的有苦难言,我都知道了。我会对后人说,对后人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说!你可以瞑目了,你可以安息了。只是留下的欲哭无泪,让我对谁说?人死不可怕,就怕死后留下骂名。方腊死了,他是英雄好汉,还是草寇山大王。想必世人皆知!你这算什么,偷鸡不成蚀把米么?好了,你都不说话了,我还自言自语做什么。如若你能说话,想必会与我强词夺理了。”说话间,像个孩子一般,哭笑不得。

突然一声袭来:“我当然会强词夺理。你欺负我说不出来,我偏要说。”此言一出,惊得明哲浑身发毛,后背发凉,马上转过身去,随即放下心来,原来是张明远,学着道空的腔调。

费无极马上近前安慰明哲:“你别自言自语,对道空没完没了。他都不说话了,你还不依不饶?”

种浩叹道:“道空一定后悔莫及,我心知肚明。”明哲反问道:“你如何心知肚明?又在信口开河,岂不可笑?”

张明远道:“我也心知肚明。”费无极紧随其后,叹道:“还有我。”伸手指了指自己。

种浩解释道:“道空劝说我投降女真人,他一定想着称霸武林,名扬天下。可惜他不懂,‘英雄剑’可不能称霸武林,名扬天下。”

明哲一头雾水,惊得呆了,追问道:“道空居然惦记英雄剑,匪夷所思。”

张明远叹道:“‘英雄剑’称霸武林,只不过是江湖上的流言蜚语。不值一提!只要为国为民,保家卫国,行侠仗义,就可名扬天下。至于称霸武林,也不在话下。”

费无极附和道:“少林寺之所以名扬天下,就因为他堂堂正正,大义凛然,在大是大非面前,匡扶正义,为国为民。如若少林寺有朝一日助纣为虐,想必天下都会嗤之以鼻。由此可见,想名扬天下,不可靠一技之长,为非作歹。要忧国忧民,行侠仗义,匡扶正义,为国为民。如此,才可名扬天下。”

明哲恍然大悟:“如此说来,想名扬天下,必当站在正义正道之上了。”

种浩神情肃穆,恨恨的道:“所言极是。天下人间,武艺高强者比比皆是,为何有人一呼百应,而有人却被称之为大魔头,比方老毒物。那便是老毒物助纣为虐,与黎民百姓为敌。此乃大奸大恶之徒,自然遗臭万年,万劫不复。”

张明远仰天长叹:“自古以来,别说江湖之上如此,就是庙堂之上也是如此。尧舜禹汤,皆为黎民百姓所恭敬者,故而为天下人间大大的明君圣主,故而名垂青史。而赵高、王莽、董卓、隋炀帝、朱温、石敬瑭,皆为杀人放火、谋权篡位之辈,故而臭名昭着。还别说什么蔡京、童贯、朱勔、梁师成、李邦彦、杨戬、高俅了,都会遭到后人的唾骂!至于刘豫,恐怕此贼会遗臭万年,万劫不复。”

费无极伸手一指,大骂道:“刘豫最是可恶!做金国人的傀儡,必定遗臭万年,万劫不复。”

明哲骂道:“道空与刘豫一般,刘豫做了女真人的傀儡皇帝,道空想做女真人的傀儡武林盟主。他们都是一样的令人又可怜又可恨!”

种浩劝道:“道空好许多,刘豫狗贼认贼作父不说,还欺师灭祖。他在洛阳干了多少丧尽天良之事,天下恨不得把他五马分尸,凌迟处死,碎尸万段。”

张明远惊道:“刘豫做什么了?”

费无极道:“我只是听说刘豫做了皇帝,想必他也不过如此。”看向种浩。

种浩冷笑一声:“张邦昌不想做皇帝,刘豫却求之不得。真是不可思议。”明哲冷笑道:“张邦昌可是大大的冤枉,刘豫却是大大的可恶。”

费无极嘘唏不已,垂泪道:“这就叫做天理不公!张邦昌还政却被赵构诛杀,而刘豫抢着做皇帝,赵构却束手无策。”

明哲叹息道:“赵构这人就是欺软怕硬!”

费无极叹道:“女真人何尝不是如此?张邦昌哭哭啼啼,子午四人当年回来就说的神乎其神。女真人就喜欢张邦昌的哭哭啼啼,故而让他做皇帝,可惜这老头心慈手软,跑到应天府让位,结果一命呜呼。”

种浩捋了捋胡须,气得耸了耸肩,伸手一指,骂道:“刘豫却是大大的诡计多端,巴结完颜昌,巴结完颜宗翰,梦寐以求做了皇帝。”

张明远大手一挥,气道:“刘豫不会有什么好下场,道空幡然悔悟的不算太迟。刘豫执迷不悟,必将玩火自焚。”

明哲看向远方,捶胸顿足,道:“道空啊道空,你离去了,留下我一个人空空如也,如之奈何?恒山派就此大势已去!”忍不住眼圈一红,潸然泪下。

明红带着月儿和明浩走了过来。明浩道:“明哲哥哥哭什么?”

明哲道:“你道空叔叔去世了,明浩你前几日和他怄气,眼下你原谅他,好也不好?”

明浩摇摇头又点点头,笑道:“我没怄气,也没生气。用不着原谅他。我知道他只是太累,睡着了。明日他就醒了。”

月儿道:“傻孩子,太史公司马迁说,‘人固有一死’,人死不能复生。”

明红道:“不错,明浩你送别道空哥哥好了,他去了人人百年以后都要去的地方。”

明浩愣了愣,不懂这句话。众人也不做解释,都默然不语。

张明远捋了捋胡须,看着芦苇荡漾,叹道:“看着这芦苇荡,我想起渭水边了。小时候与芦苇荡有缘,家乡的芦苇荡总是情有独钟。我本想天下太平,在渭水边垂钓,回忆往事,无怨无悔。但总是事与愿违,这些年行走江湖,为国为民,与金人周旋在东西南北之地。金人攻占了汉唐故都长安,我大宋丢人现眼啊!”说话间潸然泪下。

费无极叹道:“师兄不必如此,想必每一个关中人都这样想。毕竟汉唐故地,从情感上来说,无法忍受家乡被敌国占领。这几日我一直不敢想象,宗觉得这是一场梦幻,遥不可及。想想看,当年完颜娄室在东京大庆殿那番豪言壮语,总觉得痴心妄想。偏偏金人说到做到,他们攻城掠地,一路向西。居然真来关中了,还占据了京兆府长安城。老天爷啊,我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这件事。真是欲哭无泪,肝肠寸断。”说话间跪地不起,哀叹连连。普安与武连赶忙近前去扶,可费无极摆了摆手。众人诧异万分,没想到费无极如此性情中人。

种浩听了这句话,早已泪如雨下,喃喃道:“要说与京兆府长安城的感情,我种家军最深。大宋西军镇守边关多少年,我种家军总是驰骋疆场,冲锋陷阵,为了关中,奋不顾身。爹爹与叔父他们没能逝世在与西夏冲锋陷阵的疆场上,却被大宋朝廷坑害了。赵桓是罪魁祸首,他瞎指挥,害死我叔父和溪弟。他不听家父的劝阻谏言,活活气死了家父。如若不是祖上得到大宋朝廷恩惠,我种家军断不会如此。想起范文正公,我也是欲哭无泪。”

子午握了握拳头,恨恨的道:“我故乡被金人攻占了,我无家可归,真是可怜兮兮。我不信邪,定要夺回来,杀到白山黑水去,报仇雪恨。”

普安也紧随其后,恨恨的道:“此仇不报,惘活于世。”

余下伸手一指,骂道:“我就不信兀术他有三头六臂,完颜娄室那样厉害,结果一命呜呼了。兀术能活多久,且拭目以待。”

武连叹道:“我看到家乡遭此大难,心里拔凉拔凉的。不知亲朋好友,又当如何?爹娘可好?”顿时揉了揉眼睛,泪光点点。

明哲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回去,自己留下来,多陪陪道空。坐在道空墓碑前,明哲倒了两碗酒。自己喝一口,又与道空说几句话。众人见了泪光点点。

明哲哭得像个孩子,众人不忍离去,一个个神情肃穆,也看向远方,但见郁郁葱葱,山色苍茫。几只鸟雀渐飞渐远,乌云密布,一阵风来,众人冷的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