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景区遗憾。
江城黄鹤楼绝对名列各景区榜首。
是顶楼未下完的棋局。
是大夏文道的圣物文昌如齑粉碎落江城。
是横空出世短短半年时间,睥睨天下的妖孽天才年纪轻轻却遭天妒罹难。
是横贯大夏文道百年的老人题诗绝命,黄鹤五层依旧高挂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震古烁今定评绝唱。
是一日双圣西去,是水调歌头终成人间绝唱。
是大夏千山万水古今阁楼再无一老一少笑谈天下俯瞰人间的身影。
种种遗憾扎根在每大夏人的心中。
哪怕已过三年光景,人人提及无不感到神伤缅怀。
除夕之夜,黄鹤前来登楼之人无数,瞻仰五层风姿者有之,前来吊唁者有之,只为观赏江边夜景,寻处观赏新年烟花的绝佳之处者亦有之......
各种游客带着各种目的汇聚成川流不息人群。
也正是黄鹤楼的特色所在,给这屹立千年的阁楼凭添几分独特烟火感韵味。
唯一相同的,就是遥望江边之时。
他们总会先看到阁楼远处和黄鹤遥遥相望的老人雕像。
心中也会惋惜幻想,若是那个妖孽还在人间这三年又是何种光景。
再游千万山,再留诗百篇?
不少人们念此摇头笑了笑。
不是。
恐怕都不是。
“要是他还在的话,肯定会去我们沙洲转转的,不知道他眼中的光景会是怎样。”
人群中有个汉子叹息开口道,他是前任沙洲文旅的负责人,也曾在三年前和陆离定下一年之约。
只可惜,他再也等不到那个少年。
也见不到对方傲然立在山水阁楼之间的风景。
他从怀中缓缓取出珍藏的美酒,顺江边慢慢倒下。
一年之约虽未如期进行,陆离也未曾亲眼看到过沙洲之景。
但亦有无数志同道合受他影响的人们,前仆后继去沙洲赴这场未完约定。
离歌的艺人致力于宣传沙洲,九州也第一时间立在了沙洲。
沙洲也不再是之前无人问津的荒凉破败之地。
“肯定也会来我们学府的开学典礼。说不定还会当个文学或者书法老师呢。”
“会来我们蜀洲......”
人们七嘴八舌接话。
要是他在,这三年不知又有多少被历史淹没的故事和传承。
才是最让人们期待和向往的东西。
“没想到他在国内有这么大有影响力呀。”一个身着珍珠白丝,俯身端详尘封棋盘的女子听在耳中,头也不抬的说道,脖颈垂下翠绿吊坠和身上独特的自制香水味总是让人忍不住侧目回头。
在她旁边有一个妇人一个少年,少年得意说道:“我早就对你说过陆离是文道领袖!”
“文道文道虽然文在前,但只是承载道的枝叶。”
“至圣提出文质彬彬,荀圣讲究言必当理,还有数位大贤强调文以载道。”
“真正的文道领袖往往都是以文载道,以道化文,思想道义文章均不能磨灭于历史长河。”
话落,她端详棋盘很久然后皱了皱眉头缓缓起身,盯着少年道:“在你的眼里只会吟诗作赋就算得上厉文道领袖了?那这千百年来圣人、贤师乃至仲儒岂不是天大笑话,大夏文道若真如此草率评定,也忒没东西。”
“当然不是!”少年脸色涨红想要反驳,却半天不知怎么同人争论,只是一味的说陆离很厉害,文道领袖也是大家公认,留有多少千古绝唱之类。
“棋若有道他勉强能算厉害。”女子拍了拍手补充道:“毕竟简单单一。”
“不像文道错综复杂,只占得诗词就敢说领袖也不怕笑掉大牙,我说你这陆离粉,可不要给你家偶像到处去招黑了,不然被人骂了,就你这小笨嘴我可不帮你去吵架。”
“谁要你帮我!”少年神色愠怒:“我不理你了!”
“好好好,陆离厉害行了吧。”
“哼。”
女子揪住他的耳朵不满道:“臭小子,亲姐都敢不理?”
“你俩不要闹了,”妇人皱眉打断玩闹两人。
女子显然很是惧怕妇人,吐了吐舌头立马恢复端庄模样,走过去亲昵抱住她的胳膊:“祖奶奶,您一年四季在这开早餐店,这几年逢年过节也要来这,这儿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呀。”
“回吧......”妇人沉默半晌说道。
少年连忙小跑跟来,女子侧目往妇人看过的地方看去。
除了孤零零站在人群中的雕像之外再无任何特殊之处。
......
有人看烟花。
有人看春晚。
时间一直到零点。
五湖四海汇聚而来的游客迎来了大夏新年。
人群也在这个时候渐渐散去。
只是若有人回头,就会发现在黄鹤江畔的十字角落,一道单薄的身影蹲在地上。
面前寄托思念的火光在除夕新年交接之际的烟花光亮中微不可察。
孤孤零零的模样在阖家团圆的夜晚,让偶有回头见到者有种说不出滋味。
无关封建迷信。
只有无尽思念。
扑面而来的烟火灰似也成了对单薄身影最质朴的回应。
故人轻抚今人眉,为尔消去半生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