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趁机泄私愤(1 / 1)

她以为又是自己出现的幻觉,程母肩膀剧烈耸动,不敢抬头看,生怕一抬头,眼前一片虚无,又是她的错觉。

“阿奶,你怎么了?”

耳畔的童声还在继续,是她的心肝肝在说话,即便是错觉,心肝肝也在担心阿奶的身体,她的乖孩子,她的乖盼儿啊!

赵氏没想到有一天比跑步,她会比不过一个快六旬的老人,她追在后头累得气喘吁吁:“娘,你等等我……”

转过巷子口,好不容易看到程母的身影,刚想说话,突然看到对面站着的小姑娘。

不是小盼儿是谁?

赵氏惊喜不已,一时间满眼含泪。

小姑之前说过,她做了梦,小盼儿丢了,婆母为了找她,被洪水卷走了,就在刚刚,她几乎以为噩梦要降临了。

还好,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小盼儿!”赵氏冲上前,一把将人抱在怀里,确定眼前人热乎乎的身体,不是她精神紧张出现的幻影,“你去哪儿了?”

程母这才意识到,孙女是真的出现了,她早就红肿的眼,还是留下激动的泪,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又哭又笑,这下真跟疯了一样。

小盼儿懵懂地眨眨眼,阿奶怎么了?

赵氏:“盼儿,你还没跟伯母说,你去哪儿了?是不是有人带你出来的。”

提到这儿,小盼儿颇为得意地将赵氏拉去看她的战利品。

赵氏不明所以,跟着走到巷尾拐角处。

这是一处死角位置,一般居民不常来,此时巷子里横七竖八躺着两个人,正捂着眼睛,一脸痛苦地打滚。

不是孟母和孟南洲是谁!

“他们想偷走我,还好我有娘给我的宝贝。”小盼儿得意地掏出防狼喷雾,冲着孟南洲意欲睁开的眼睛,“滋啦”又是一下。

“啊啊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赵氏看得后槽牙一酸,孟南洲的眼睛肿得比核桃还要大。

孟南洲气得要发疯:“孟盼儿,我可是你爹,你忤逆不孝,你是要弑父啊!”

小姑娘哪知道忤逆不孝,弑父,是什么意思,她抓到男人话里的漏洞,反驳道:“你不是我爹,而且,我的名字是程盼儿,才不是孟盼儿!哼,我娘说了,我可以当我爹死了!”

孟南洲踉踉跄跄扶墙站起身,结果根本分不清方向,指着一旁散落的破败砖瓦,骂道:“不孝女,你个不孝女,我今天就要大义灭亲,好好惩治你!”

躺在地上的孟母,在一旁高喊:“小畜生,跟你娘一样的小贱种,你敢伤我,我就应该在你出生那日,把你掐死,儿啊,揍她,给我狠狠揍她!”

赵氏捂住小盼儿的耳朵,不让污言秽语污染孩子的心灵。

“还想打人?偷我们家孩子,我还没跟你算账呢!”赵氏不擅长撒泼,可她婆母擅长啊,她立刻大喊,“娘!”

孟母好不容易搓开眼,看到一丁半点亮光,眯着眼的缝隙中就看到一个头发凌乱的疯婆子,手拿捣衣棍朝她方向飞奔而来。

“贼婆娘,受死吧。”

“铛铛铛,砰砰砰。”

数下木头砸在肉上的声音,在巷尾此起彼伏。

哀嚎声紧跟其后,在四下传来,吸引来更多的人。

这下孟家人偷孩子的事,榴花巷人尽皆知了。

没人上前帮忙,不告而取视为偷,换做今天在场所有人,遇到程家丢孩子的情况,只会打得更重。

大伙儿嘴上说着:“程老太太,打两下得了,别弄出人命。”

“他们知道错了,以后大伙儿会帮忙盯着的,再也孩子丢了,就找孟家人算账。”

“哎呦,都流鼻血了,够了够了。”

实则心里恨不得打得越重越好。

孟母在巷子里一向不受待见,仗着儿子是举人老爷,得罪过不少人,还问不少人家借过米粮木炭,只说借,也不说什么时候还。

大伙儿敢怒不敢言,今天有机会教训母子二人,众人乐享其成,甚至有人乘机朝他们丢石子。

石头砸到孟南洲脑袋上,立时破了口子,流出鲜血,糊了满脸。

“住手!都给我住手!”孟思静赶到时,现场一片混乱,她好不容易挤到人群最前头,捂住脸用身体挡住乱飞的碎石,威胁道,“我哥可是举人!见官不跪,视同准官员。你们敢殴打举人,不怕吃官司吗?是谁丢的石头,站出来!”

众人纷纷把手藏在身后,手里的石头“啪嗒”滚在地上,脚一踢,没了踪影。

大伙儿面面相觑,全部装死。

“现在当缩头乌龟了,刚才不是挺勇的吗?”孟思静从没觉得像今天这般狼狈过,虽说被打的不是她,可哥哥一直是她的脸面,这些人殴打她哥,跟打她的脸有何区别?

程母将捣衣棍往地上一丢,叉腰呵斥道:“我打的,怎么了?要抓我去见官?好啊,来,现在就去!我倒要问问官老爷,青天白日偷孩子,我们大盛的考场出来的就是孟南洲这种偷摸之辈吗?”

孟母被打得鼻青脸肿,不忘反驳:“那贱种本就是我家的,谁偷了?少放屁!”

孟南洲见母亲狼狈,便知此刻他也好不到哪儿去,立马用袖子捂面:“我带我自己的孩子回家,怎么能算偷?”

小盼儿反驳:“就是偷!我不愿意跟你们走,你们就捂住我的嘴,不让我出声,还有我的手,被拉得好疼。”

她是个极聪明的孩子,知道此刻最重要的不是证明谁对谁错,而是要让邻居心疼她,只要大伙儿心疼她,哪怕阿奶打了孟南洲是错,也会因为顾忌名声,人多不好追究。

小姑娘撸起衣袖,将胳膊上两道明晃晃的勒痕展露人前。

盼儿生得白,细皮嫩肉的,一有伤,色差立马非常明显,哪怕不严重,也会显得触目惊心。

苏阿花心疼地弯腰给她吹气:“好孩子,你受苦了,这样没良心的畜生爹,离开他是你的福报。”

众人一向是怜惜弱者的,纷纷指责起孟家有错在先,程母护孙心切,情有可原。

孟母却不想轻易放过程家人:“呸,儿啊,你说,殴打举人什么罪名。”

孟南洲此刻对女儿彻底失望了,果然不是从小亲近的孩子,强行养在身边没准会彼此生怨。

孩子弄伤眼睛的事,他可以不追究,说出去没得被人笑掉大牙。

但程母打人,非追究不可。

“殴打举人徒三年,见血杖一百。”孟南洲声音冷得像冰川底的寒潭,“恭喜你,全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