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的日光灯再次亮起时,我盯着手中的断剑,剑身上那行血字仿佛在嘲笑我的挣扎。右手背新出现的血字还在发烫,如同烙铁烙下的印记,提醒着我那尚未解除的诅咒。陈墨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半张烧剩的纸钱,仿佛他从未存在过。
口袋里的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条彩信。打开的瞬间,我浑身的血液几乎凝固——照片里是我的宿舍,床上躺着一个浑身缠满往生符的人,面容模糊,但脖颈处那道青紫色的勒痕清晰可见。照片下方是一行鲜红的字:“下一个就是你”。
我跌跌撞撞地冲出图书馆,寒风卷着细雪扑面而来,却无法冷却我滚烫的额头。校园里的一切都显得格外诡异,路灯下的影子扭曲变形,路过的同学看向我的眼神中带着陌生的恐惧。回到宿舍,推开门的刹那,一股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床上散落着大量的纸钱,每张上面都画着我的脸,嘴角上扬,露出森然的笑。
我疯狂地翻找着,试图找到一些线索,却在枕头下摸到一个硬物。掏出来一看,是个青铜小镜,镜面上刻着和红旗袍女子那面镜子一样的纹路。当我看向镜面时,里面倒映出的不是我的脸,而是雾魇镇城隍庙的场景——那口刻着我名字的棺材正缓缓打开,里面伸出一只布满尸斑的手。
“白朔,你以为逃得掉吗?”身后突然响起陈墨的声音。我猛地转身,却见空无一人,只有窗户在寒风中吱呀作响。再回头看镜子,镜中的场景发生了变化:我被锁在焚纸楼的一间房里,四周堆满了写满我名字的往生符,而红旗袍女子正站在门口,手中的青铜镜闪着幽光。
一阵眩晕袭来,等我再次睁眼,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雾魇镇。街道上一片死寂,纸灯笼全部熄灭,只有城隍庙方向散发着微弱的绿光。我握紧断剑,朝着城隍庙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走在自己的坟墓上。路过焚纸楼的位置时,那里只剩下一片焦土,但空气中依然弥漫着纸钱燃烧的味道。
城隍庙的大门虚掩着,我小心翼翼地推开,前殿的神像已经彻底崩塌,只剩下一地碎石。穿过前殿,来到后院,镜渊的裂缝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传来阵阵哀嚎。我走近一看,漩涡深处漂浮着无数的尸体,其中有一个穿着我的校服,正睁着空洞的眼睛看着我。
“你终于来了。”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转身,看见红旗袍女子倚在残破的墙壁上,她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眼中的血丝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球,“血月虽斩,但诅咒未除。镜渊棺未锁,你的魂魄永远无法安息。”
她手中的青铜镜飞向我,镜面映出我身后的景象:无数纸人从漩涡中爬出,他们举着写有我名字的往生符,正缓缓向我逼近。而在远处,陈墨的身影若隐若现,他的手中握着一根锁链,锁链的另一端连着一口巨大的铁棺。
“焚纸楼已焚,但雾魇镇的轮回永远不会结束。”红旗袍女子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每一个被血月诅咒的人,都会成为下一个轮回的开始。1942年的书生是如此,你也是如此。”
我挥舞断剑,试图击退逼近的纸人,但他们仿佛无穷无尽,倒下一批又涌来一批。断剑在手中越来越沉重,我的体力渐渐不支。就在这时,断剑突然发出一道光芒,书生的虚影再次出现。
“以血为引,以魂为锁,方能真正封印镜渊。”书生的声音空洞而悠远,“但这需要你付出一切,包括你的生命。”
我咬牙,割破手腕,将鲜血滴在断剑上。断剑光芒大盛,照亮了整个城隍庙。纸人们在光芒中发出凄厉的惨叫,纷纷化作飞灰。陈墨见状,拉动锁链,铁棺朝着我急速飞来。
铁棺撞在地上,棺盖弹开,里面躺着的竟然是另一个我,穿着 1942年书生的长衫,脖颈处的勒痕触目惊心。另一个我缓缓坐起,眼中闪烁着血红色的光芒,“白朔,我们本就是一体,何必挣扎?”
他伸手抓住我的手腕,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我的魂魄似乎要被他抽离身体。千钧一发之际,我举起断剑,刺向另一个我。断剑刺入他身体的瞬间,他发出一声怒吼,身体开始崩解。而我也因为过度虚弱,瘫倒在地。
恍惚间,我听见红旗袍女子的笑声:“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雾魇镇的轮回,才刚刚开始。”她的身影渐渐消散,只留下一句话在空气中回荡:“当你再次醒来,或许会发现,自己早已成为了雾魇镇的一部分。”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宿舍的床上。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脸上,仿佛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但手中的断剑还在,右手背的血字还在,床头的青铜小镜还在。手机屏幕亮起,又一条短信进来了,这次是陌生号码:“恭喜你,成功完成了第一次轮回。下一次血月之夜,我们在雾魇镇等你。”
我站起身,走到镜子前,镜中的自己眼神空洞,脖颈处的勒痕若隐若现。窗外的细雪还在下,可我知道,这雪永远无法洗净我身上的诅咒。雾魇镇的轮回已经开始,而我,注定无法逃脱这诡异的宿命。在这个充满谜团与恐惧的世界里,下一个血月之夜,又会有怎样的恐怖在等待着我?而我,又能否找到真正解除诅咒的方法,摆脱这无尽的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