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伯蹲下身,手指轻轻抚过青石板上的飞鹰图案。
那些纹路已经被岁月磨得圆润,唯独那双鹰眼依旧锐利如初。
“小姐,需要你的血滴在鹰眼上面。”
谷悠然毫不犹豫地咬破食指,一滴血珠落入石雕飞鹰的眼睛。
雷双城抱着手臂站在一旁,靴子不耐烦地点着地面。
“徐伯,这都二十一世纪了,还搞滴血认亲这套?”
“闭嘴。”
雷诺瞪他一眼,声音却突然卡在喉咙里。
只见,青石板上的飞鹰纹路突然泛起金色的微光。
伴随着机关转动的“咔咔”声。
厚重的石板缓缓下沉,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洞口。
一股带着霉味的冷风从洞口涌出。
谷悠然下意识后退,却撞进一个坚实的怀抱。
时珩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后。
一只手稳稳扶住她的腰,另一只手举起强光手电筒,光束直射洞内。
“我先下去。”
时珩侧身挡在谷悠然前面,替她挡住洞口吹来的阴风。
徐伯拍了拍沾满灰尘的裤腿,“当年你父亲特别交代,必须由你和雷诺一起下去。”
雷双城正要跟上,雷诺已经伸手拦住,“上面需要有人守着。”
他压低声音补充,“最近有人在暗中调查谷家的事,不能大意。”
地下通道比想象中干燥,但石壁上爬满湿滑的青苔。
时珩刻意放慢脚步,紧紧握住谷悠然的手,生怕她滑倒。
“等等。”
走在最后的雷诺突然出声。
前方石门上,与入口处相似的飞鹰纹路在光线下若隐若现。
谷悠然盯着一处凹槽,鬼使神差地摘下颈间的飞鹰吊坠。
金属与石壁接触的瞬间,熟悉的触感让她指尖一颤。
就好像这个动作她已经做过千百次。
石门悄无声息地滑开,露出一个不到二十平米的小石室。
谷悠然的目光被石台中央的旧相框吸引。
相框边缘已经褪色,表面蒙着一层厚厚的灰。
她伸手去拿,指尖刚碰到边角,突然一阵刺痛。
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扎了一下,一滴血珠渗出来。
她下意识用染血的手指擦去相框上的灰尘,露出里面的照片。
照片里,父亲抱着襁褓中的她,站在谷家老宅那面熟悉的雕花镜前,母亲倚着镜框,笑容温柔。
然而,当她的血迹晕染到镜面位置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模糊的镜中倒影,竟一点点变得清晰。
镜子里,除了父亲、母亲和她之外,还多了一个人!
那是个身形修长的男人,右手小指短了一截,戴着一枚蛇形戒指。
正抬手按向父亲的肩膀,似乎下一秒就要将他拖入镜中。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当谷悠然微微转动相框时,镜中人的脸竟也跟着转动,直勾勾地“看”向她。
那张脸,赫然是年轻时的时珩爷爷!
谷悠然心脏猛地一缩,手指一颤,相框差点脱手。
“悠宝,怎么了?”
时珩察觉到她的异样,低声问道。
她张了张嘴,刚要开口。
“轰——”
地面骤然剧烈震动。
石台下方猛然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黑洞,碎石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时珩反应极快,一个箭步冲上前,举起军刀挡在谷悠然前面,把她严严实实护在身后。
雷诺也迅速站到另一侧,两人像一堵人墙把谷悠然保护在中间。
洞里颤颤巍巍走出一个瘦得皮包骨头的老人。
雷诺瞪大眼睛,“福伯?!”
老人头发花白凌乱,但眼睛却亮得吓人。
他从怀里掏出一本发黄的旧本子,手抖得像筛糠。
“小姐……这是先生……用命换来的……”
谷悠然刚要伸手,时珩一把拦住。
他先接过本子快速检查,确认没问题才递给她。
突然,整个石室开始摇晃,头顶的石头“哗啦啦”往下掉。
“危险!”雷诺猛地推了谷悠然一把。
时珩同时挥刀,“铛”地一声劈碎一块砸向她的石头。
飞溅的碎石在他手臂上划出一道血口子。
他却像感觉不到疼一样。
福伯突然用尽全力抓住谷悠然的手腕。
枯瘦的手指像铁钳般收紧,在她白皙的皮肤上留下几道红痕。
“小姐……小心……”
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
突然,他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溅在石壁上。
时珩眼疾手快,一把将谷悠然拉到身后。
碎石开始从头顶簌簌落下,整个石室剧烈摇晃。
“快走!”
福伯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他们要……用你的血……打开……”
话未说完,一块巨石轰然砸下,将他的下半句话永远掩埋。
谷悠然还没回过神,就感觉腰间一紧。
时珩有力的臂膀已经环住她的腰,几乎是半抱着她向外冲去。
她紧贴着他的胸膛,能清晰感受到他急促的心跳和沉重的呼吸。
“低头!”
时珩一声低喝,同时转身用背部为她挡下几块飞溅的碎石。
谷悠然听见石块砸在他身上的闷响,却见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雷诺紧随其后,双手如闪电般挥舞,精准击飞迎面而来的碎石。
他的动作干脆利落,硬是在坍塌的通道中开辟出一条生路。
三人刚刚冲出通道,身后就传来震耳欲聋的坍塌声。
烟尘四起中,整条通道彻底被掩埋。
没人注意到,在最后坍塌的瞬间,福伯用血迹在墙上留下了几行歪斜的字迹:
【镜中真相】
【眼见为虚】
【心见为实】
时珩将谷悠然护在身下,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住飞溅的碎石和尘土。
确认安全后,时珩才松开怀抱,但手仍紧紧握着她的手臂。
谷悠然怀中的本子已经被她攥得变了形。
地面上,雷双城和马克来回踱步,几次三番要冲下去救人,都被徐伯伸开双臂死死拦住。
“都给我站住!”
徐伯厉声喝道:“你们下去只会添乱!”
就在这时,通道出口处扬起一片尘土。
三个狼狈的身影终于冲出通道。
时珩的手臂还保持着保护的姿势,将谷悠然牢牢护在身侧。
“东西拿到了吗?”徐伯急切地迎上前。
谷悠然点点头,将怀中染血的本子抱得更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