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送去给土匪的六个丫鬟里,星辰与慕雪不见踪影。
老夫人身边的夏至、郭氏的丫鬟鸢尾,还有两个小妾身边的丫鬟,都惨遭土匪轮番糟蹋而死。
老夫人望着夏至惨不忍睹的尸体,想起她多年来的悉心伺候,心里满是悔恨。
她痛哭流涕,恳请白家众人将她们就地安葬。
承诺回京后会给予她们的补偿,如今却都成了无法兑现的空话。
白段誉得知此事后,默默的在永安镇牙行买了几个小厮,安排马车将一府的女眷送回京城。
而他自己,在被卫青唤去后才得知,三弟白若轩也来了永安镇。
兄弟二人相对而坐,眼中满是复杂的神情,却久久沉默不语。
“三弟,你跟县衙打个招呼,土匪捉拿归案了,别公开审理了……”白段誉羞愧地低着头,声音中满是恳求,“兄长求你了,这是最后一次。”
“好。”白若轩面色严肃地应下。
“我不会让母亲她们死在老宅这边,不会连累本家。以后,也不会再回老宅了。”白段誉说着,像个孩子一样低声哭了起来。
丢人二字,根本不足以形容他内心的羞耻。
除了郭氏和慕容羽汐,全府女眷都遭此奇耻大辱,这样的羞耻,即便死了,也无颜去见父亲和列祖列宗。
白若轩亦陷入沉默,白段誉不会回老宅了,他自己又何尝会再回来?
只是……
“羽汐那日被母亲和大嫂逼迫出去应对匪寇,后来险遭杀手绑架。
在争斗中滚落山崖,幸而被树枝挂住,落在了反贼私造兵器的山洞不远处……”
白段誉惊讶地望向他,许久之后,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容:
“这当真是天意啊!母亲还谎称三弟妹带着侍卫躲起来了……
三弟妹因祸得福,好人有好报,此乃她的造化。”
白若轩点头道:“我接到密报,称西山有异常,赶到贼窝时,恰好救下羽汐。”
白若轩这番话,实则是以这种方式告知白段誉:
伯府的女人都不干净了,唯有他家羽汐清白无损,还顺手端掉了反贼的巢穴。
“兄长,回京后,我们分府吧!”白若轩神色平静,“我搬出去。”
“好。”白段誉毫不犹豫地应道,“二弟也搬出去,分了吧!”
两兄弟相对无言,在沉默中度过了半个时辰,白段誉起身离去。
白若轩看着自己的兄长,这个一辈子吃喝玩乐、无所事事的人,竟在一夜之间白了头。
白段誉离开后,白若轩对慕容羽汐说:“此次剿匪,我想给永安镇白家一份功劳。”
慕容羽汐微微一愣,瞬间便明白了他的用意,伸手环抱住他的腰,眼中满是感激:“多谢你。”
白若轩温柔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我们是夫妻,说什么谢!”
随后,派了卫青将白贤泰和白贤亮接到县衙。
两人看到脑袋裹得像木乃伊、由丫鬟搀扶着出来的慕容羽汐,满脸惊讶:“侄媳妇这是……?”
慕容羽汐和白若轩依照事先与白段誉商定的同一套说辞,向两位族长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白贤泰和白贤亮听得目瞪口呆。
那晚山顶发生的事,他们虽未亲眼所见,但五婶和四伯母回去都说慕容羽汐为了报信摔下了山崖。
白贤泰带人在山下四处搜寻,却未寻到尸体,正发愁如何向白若轩交代,如今得知她被救下,心中大石落地,不禁老泪纵横。
“四伯,我们把您叫来,是觉得这次剿匪、剿反贼是天大的功劳,朝廷定会重赏,咱们白氏不能一点功劳都没有。”
白若轩这么一说,白贤泰激动得嘴唇直发抖:“首相大人,您想怎么做啊?”
称呼也从三侄子变成了首相大人,恨不得立刻跪下磕头。
“四根子那晚被匪寇砍去一根手指,日后说亲或许会受影响,此次剿匪便算他一份功劳,我跟都总管打声招呼,四根子若努力,日后谋个一官半职并非难事。”
白若轩稍作停顿,接着说道:“若四伯还有其他需要关照的人,我一并安排上。”
白贤泰听了这安排,哽咽着说:“首相大人、夫人,你们的恩德,族里永远不会忘记……”
白贤泰也不是贪心之人,他另外想照顾的,是本家的一个秀才。
慕容羽汐满是崇拜地看了白若轩一眼,对他的智慧与担当又增添了几分敬佩。
白若轩给老宅众人这些顺水人情,实则是为了树立慕容羽汐宁死不失名节、带领族人勇闯贼窝立大功,有勇有谋有气节的形象。
白贤泰按照白若轩和慕容羽汐的安排,将白玉根(四根子)、白普安(本家秀才)送到县衙。
过了两日,县衙派县丞和一队衙役敲锣打鼓地将他们送回永安镇,称他们是剿匪英雄,赏银百两,并安排到州都总管衙门就职。
永安镇的人纷纷羡慕,这才知道西山里除了大批土匪,竟还藏着前朝反贼。
白首相夫人带领白氏子侄深入敌穴,俘获贼首的事迹也传得沸沸扬扬。
一时间,慕容羽汐在永安镇声名远播,人人都赞她不愧是永安侯老侯爷的儿媳,智谋无双,乃巾帼英雄。
……
老夫人和伯府的女人下山后直接启程回京,包括重伤昏迷的郭氏。
老宅没人来送她们,大家都自觉躲开,也没人提及那晚的事。
这一行人,此生再也不会回到老宅了。
一路上,众人鸦雀无声,气氛压抑。
伯府的女眷遭受了巨大的惊吓和土匪的凌辱,身心俱疲,有人甚至起了想死的念头。
白段誉发狠地威胁她们:“你们想死可以,但别脏了老宅的地界。谁要是死在老宅给本家添麻烦,我就直接把尸体吊起来暴尸,剁了喂狗!”
没人敢真的去死,但活着对她们而言,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马车回京需要五六日,当天出了盐渎县后,在隔壁县双曲镇的客栈住下。
老夫人、周氏、郭氏都发起了高烧。
周氏本就双腿残疾,身体比常人虚弱许多,高烧后躺在客栈里,胡言乱语不断,意识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