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是在最危急的时刻突破灵虚的,那时来自不同势力的十余位道玄上境围杀她,本是必胜之局,最终却都被她极限反杀。
从那时起,人族的这些规矩,对她便没了意义。
百年过去,她成了人族所有修士都忌惮的存在,因为她够疯,敢杀,敢出手,无所顾忌。
星璇坞主想起了这些旧事,才反应过来月君弟子这个身份背后的含义。
他有些无力,再没有一丝坞主的威严,“歌羽和她……不过是在玄武空间中相处几日,这点时间便能建立深厚的友谊么?”
仙翁听出他话中的退缩之意,他微微一笑道:“女孩子之间的情谊,你不懂。”
坞主苦笑一声,“如此说来,歌羽我也是不得不放了,只是我不明白,你和月君弟子没有任何关系,为何会替她走这一趟?”
仙翁微笑不语,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身驾起云雾离开了。
星璇坞主一个人在大殿中陷入长久的沉思,他有些疑惑,又觉得这就是答案。
他自言自语道:“难不成,你能突破灵虚,是月君的手笔么……”
云雾慢慢悠悠地飘着,逐渐离开了大殿,逐渐来到星湖上,飘到湖上的一座小岛上空,一个完全处于星海阴影处的小岛。
啪……
一团雾蒙蒙的白气从云端轻轻坠落。
云团落入夜魇岛,引得岛上的阵法大震,但却没有做出有效的攻击手段。
度厄仙翁的实力来到五境,战力依然十分拉胯,但他的白雾仙气却更加飘渺,仿佛无孔不入,没有什么阵法能阻拦他。
随着云团的坠落和飘散,一封被折成雀鸟的信,在落地后缓缓飞起。
这只纸折的小鸟一路穿越无数荆棘密林,直至岛上最黑暗之处,终于找到了那个白衣女孩。
歌羽骤然睁开双眼,见是一封信鸟,她眼中有些茫然,顿了顿伸手接下。
随着这封信的内容映入眼帘,歌羽沉郁的心境,终于迎来了一丝光亮。
她嘴角荡起一抹十分温柔的笑意,毫不犹豫地接下了清澜的邀请。
……
天南之心,千阵山,灵月小筑。
关于流光和墨白的欢迎仪式做得十分简单,到场的不过六人。
荼蘼,清澜,月冬,南宫,流光,墨白。
是了。
南宫终于想起了自己的传人,月冬需要认一认这两位师叔了。
除了他们,原本会来的天书老人和凌舒,因为要准备剑林之事,已经去翻库存了,听说他要为凌舒准备三十多把绝品灵剑。
……
这是一个关于醉与梦的夜晚。
大家都没有刻意用修为控制酒水的作用,所以每个人都迷迷糊糊的。
有人喝醉了,是喜欢安静地坐着,不发一言,独自体味这份少有的放纵和轻松,比如南宫。
有人喝醉了,是想要缠着最亲密的姐妹说话,甚至忍不住地想要抱着她,想要诉说她的委屈,比如流光。
她不停问着荼蘼,她把她当最重要的人,可她怎么可以为了外面的野女人,就把自己赶出去。
被称作野女人的清澜:?
被她抱着的荼蘼,额间布满黑线,可墨白多次想拉走流光,却根本做不到。
他这个端庄持重的君子,见到自己最心爱的人满心都是别的女人,在酒意的加持下,一时也难掩酸意和委屈。
长辈们各自做自己喜欢的事,说自己想说的话,毫不遮掩,毫不在意小孩们的怪异目光。
可小孩们,又怎么敢真的一直在旁看戏。
清澜和月冬早已去到湖对面的草地上,两个人一小杯一小杯地喝着,你一下我一下。
就这样,慢慢的,两个人都有些醉了。
清澜的眼睛罕见地有些迷离,她躺在草坪上,静静望着星空。
满天繁星,都光亮着,却丝毫不刺眼。
清澜就这样一直看着,直到她的双眼中,也满是星辰。
“我们,都醉了,不会有什么问题么……”她喃喃道。
月冬的眸色很深,他没有回答。
清澜也不需要他的回答,她自言自语道:“有九天玄衍大阵的守护,这里,大概是整个大陆上最安全的地方吧……”
“这里的安逸,真的很容易让人忘记,真实世界残酷啊……”
她突然偏过头,说道:“月冬。”
“嗯,我在。”一道沉稳可靠的声音回应了她。
“你说,这里的安宁,会永远持续下去么?”
“你想要它永远和平安宁么?”
“嗯……”清澜迷迷糊糊道。
“那我会为你守好这里的。”月冬很认真地承诺道。
清澜听着这话,顿时把头摇了又摇,她的眼睛盯住了月冬,时而皱眉,时而眯眼,神态变幻,直看得月冬心漏了一拍。
“不,不是为我……是你自己,真的想要守护这里,才对……”
月冬静静看着她,“有什么区别么?”
“你是一个完整而独立的人,你做的事,应该是为自己出发的……不能为我,你为我做的事,也太多了!你要想一想自己呀。”
清澜嘴里叽里咕噜的,她说着最大的道理,想起月冬一直站在她身后支撑她,她突然又有些不满,语气也变差了很多。
“我真的……很喜欢这里,老师虽然严厉,赤蛇看上去吓人,墨玉也总是一副臭脸,可是大家对我,是真的好……你不知道,青秋前辈,她总是装出一副被我强迫的样子,可实际上她最喜欢穿花裙子了!她只是……没了可以展示的人。”
“嗯,我现在知道了。”
“你知道了,那我再讲一个你不知道的。老师她说我被下了封冥咒印,那个咒印听起来很吓人,老师帮我卸去九成的杀气,却还是留了点磨砺我,真的是……我好不容易摆脱了灵根破境的问题,现在又被套上一层枷锁,有点烦……”
“嗯,我知道,你现在很烦你的老师。”
“其实……也还好,我发现我已经不怕这些莫名其妙的恶意了,可能是我能反抗了哈哈哈……而且你不要误会老师,她……对我真的很好,而且……”
清澜的情绪突然变得有些低落,她回头看了眼远处人群喧闹中的那道身影。
那道青衣身影,她总是那般安静、从容,总是和那些喧闹格格不入,在人群中总能第一个被看到。
“老师她……以前很苦的,我能明白,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能不走她的旧路,能少些失去,少些别离,我都明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