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李氏同崔琦恩断义绝(1 / 1)

崔琦恍恍惚惚。

直到李氏带人坐马车而去,长随急得抓耳挠腮。

“爷,您赶紧跟上去瞧瞧。太太,可是带着红缨枪啊!”

他方才如梦初醒,踉踉跄跄地冲出门去。

却因手脚酸软,几次想翻身上马,都未能成功。

马匹的嘶鸣声,惊动了边上经过的软轿。

宋黎掀帘,看清是崔琦,便命人停轿走了出来。

“崔二爷,若赶时间,不如坐我的软轿吧。”

崔琦听到宋黎的声音,整个脊背一僵。

半天没有回身。

“崔二爷?”

宋黎见崔琦没有反应,又唤了一声。

崔琦这才缓缓转过身来,定定地看向宋黎。

眼前人长身玉立,神情淡定,举止从容。

不过短短时日,浑身上下脱去了当初的清苦、逼仄之感,整个人舒展开来,雅致温文,君子风度。

“不用了,我可以骑马!”

他咬了咬牙,牟足了劲蹬脚,将将坐到马背上。

脸已然涨得通红。

“……多谢!”

面对宋黎,他底气不足,轻轻地吐出两个字。

转身打马离开。

“对不起”三个字,明明就在喉间,可怎么也吐不出来。

他眼眶通红,喉间发苦,胸膛像是要炸裂般,那三个字依然说不出口。

直到马儿跑出去数米,他才嗫嗫地说了句“对不起”,可彼时的宋黎早已入了府。

难怪宋黎从不叫他们几个“哥哥”。

他们,也的确不配做他的哥哥。

当他赶到快马加鞭赶到梧桐巷,卿如烟她们早就闹开了。

两方人马脸红脖子粗,各自护着自己的主子。

李氏神情淡然,卿如烟哭哭啼啼。

“姐姐,当初是爷求着我住进这宅子。我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还是要避嫌。

可爷说,姐姐你宽容大气,不会计较的,更不会误会。

姐姐,您就可怜可怜我们孤儿寡母吧。

我男人死了,婆家嫌弃我生了女儿,抢了我家的钱财,还把我们赶了出来。

我万般无奈,才回到京城投靠哥哥。

谁知,哥哥又失踪了。

姐姐,求您,可怜可怜如烟吧!”

说着,不由分明地跪了下来,猛地在青石板上磕头,没两个额头便血红一片。

“如烟,有话好好说!李氏不是不讲理的人!”

崔琦一把拉起卿如烟,上下打量着。

卿如烟脚下一软,整个人跌进崔琦怀里。

他下意识地紧紧揽住,之后惊恐地松手,一把推开卿如烟,将她交给身后的下人。

“照顾好你家主子!”

他尴尬地看向李氏,结结巴巴地解释。

“缨娘,我只是好心扶她一把,你别多想。我和她没有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

李氏像没听到一般,神情漠然。

崔琦心中一恸,急得满头大汗。

“如烟,你快告诉缨娘,我只是看在你孤苦无依的份上,帮你一把而已。”

卿如烟“哇”的一声痛哭出声,抽泣地说。

“……姐姐,爷……只是……同……同……同情我……呜呜呜……”

她哭得伤心至极,满脸悲伤委屈。

崔琦手足无措的模样,看笑了李氏。

“哈哈……爷,您何时也欲盖弥彰了?”

此话一出,崔琦脸色倏然一白,低低地唤了声。

“缨娘……”

李氏直视着崔琦的眼睛。

“爷,只是帮一把,需要花用十万两雪花银?

只是帮一把,需要夜不归宿?

只是帮一把,会撇下妻子,却护住她?

爷,这话说出来,您自己信不信?”

崔琦双目大睁,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咄咄逼人的李氏。

她的退让、她的胆怯、她的隐忍,统统消失不见。

她,又是那个穿红衣、骑大马的将门虎女。

李氏吸了吸鼻子,冷着声音说道。

“爷,我只是想拿我的嫁妆,这不过分吧?”

“……好!”

半晌,卿如烟万般不情愿地拿出五万两银票。

崔琦将银票递到甲衣手中。

“剩下的,算我借你的,我每月的俸禄,按时还你。”

甲衣冷笑。

“爷说笑话呢!您每月的俸禄不需要养家活口吗?三位少爷,吃风就能长大?”

甲衣讽刺的话语刺到了崔琦。

他涨红着脸,低低说了句:“对不起!”

“不必!你我两清!从此恩断义绝!”

李氏冷漠的话语像一柄利剑,狠狠地砍向崔琦。

他大急,疾步上前拉住李氏的手腕。

“缨娘,你说这话是何意?什么叫你我两清?你我夫妻,本是一体,如何清得了?”

李氏大怒。

一把甩开崔琦。

“夫妻一体?要还银两时,爷与我一体。

养白月光的时候,却连问都不要问我一声,全当我是路人甲乙?”

崔琦羞愧地抬不起头来。

争执不下时,宋青大步而来。

带来的消息,让崔琦无法接受。

“二爷,顺天府的判决下了。”

崔琦一怔。

“缨娘,你没撤诉?”

黄嬷嬷再也忍不住,紧紧护住李氏。

今日之前,她还劝和不劝离,偏生见了今日这一幕,爷竟为了一个外人,逼主子一退再退,直至无路可退。

实在太过分了。

“爷,您心里只有外人而无主子。既然如此,不如好聚好散。”

崔琦大急,又想伸手拉李氏,却被黄嬷嬷和甲衣牢牢护住,连一片衣角也沾不上。

宋青摇头。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二爷,这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爷,顺天府判了您和二太太和离,着取回所有的嫁妆银。这间宅子,归于二太太名下。”

崔琦震惊。

连开堂审理都没有,甄容就直接宣判了?

“这是谁干的?”

宋青复杂地看着崔琦,恭敬地行了一礼。

却,没有回答。

崔琦颓然叹息。

母妃地位超然。

便是她不开口,也有的是人讨好。

她老人家又护犊子,从不肯让自己人吃亏。

她,将李氏护在羽翼下。

自己,则成了无根的飘萍!

耳边回响起宋谨央的话。

“世间事,绝无即要,又要,还要。做人,要懂得取舍。”

他苦笑一声,吩咐宋青。

“劳烦宋管家禀报母妃,三日后,定然清空宅院。”

卿如烟的惊呼声响起:“爷?”

不过一瞬间,人走了个干净。

只留下赤红着双眼的崔琦,和吓得连哭泣都忘记的卿如烟。

镇国夫人府。

宋谨央笑吟吟地看着宋黎。

“来啦!阿留,端燕窝粥来。最近,可是没睡好?”

宋谨央心疼地看着宋黎淡青色的眼眶,忙不迭地吩咐人打来热水,替他敷面。

“娘,别忙,我坐坐便走。礼部还有事,我得赶回去帮忙,怕是要挑灯夜战了。”

说罢,他打开随身携带的包袱。

里面赫然是王爷当初跳崖时的随身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