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说,最近好像经常能体会过这种感觉来着?
就是那种凉飕飕的背后一寒。
可我也确认过好几次了,我的背后什么都没有。
奈何这样的感受就像是鬼魅一样,如影随形地不愿放过我。
就好像,是有千万个针刺在同一瞬间落下。
并不是多强烈的攻击,但却实实在在地能够在我的皮肤表面的留下一份感触。
可这又不是什么多美好的感觉。
咱就是说,每次为了承受突发的这些,每次都是让我全身心的一紧哎。
当然,也不仅仅是只在背后才会有这样的情况。比如身侧啦,脖后啦。还有头顶……对对对,就是头顶。
这可真是个高发的位置。
时不时就会被刺痛的一激灵。
好几次都险些让我没能忍住地直接叫出声来。
得亏姐姐我有很强的自控能力和自控意识,才不至于发生那样失态的事情来。
可这样的问题总是这样存在,总是不行的吧?
这还只是刚刚进入到稍微平稳一点的环境里呢,都能被刺挠成这副模样。万一是在正面对敌的战斗状态下……
动作失衡怕是都只是往轻了说的吧?
高程度高等级的战斗里,一个小失误就足够饮恨西北的事实,我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所以,就算是为了我引以为傲的素养,我也必须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体,到底是在怎样的情况下出现了这样的一个现象呀。
可真要是集中注意力地去感受吧,能反馈回来的,除了我那已经疲于应答我的肢体感觉外,就再无其他了。
这……也许是突然从紧张的环境中松懈下来,才会引起的并发症?
怎么可能呢?
且不说现在的环境有多么的平稳。你看看我旁边这个满脸横肉满身肌肉都塞到脑子里去的老头子。你确定我现在所处的环境可以叫做轻松?
可是……
好家伙,我不会是有什么隐性疾病吧?而且还是全身随意发散类型的……
啊?
伊西恩有过这样的玩意设计吗?
越想越害怕。
可就算我给自己的脑袋薅秃了,我也想不出来到底是个怎样的原因呀。
现在这样,别说是能不能想通的问题了。
我是真的感觉我可爱的小脑瓜已经在冒烟的边缘了。
“……我就想不明白了,哪有精灵会自找地天天跟人类裹在一起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的人类都对精灵都做过些什么……”
到底是什么呢?
我总得搞清楚自己的身体到底是怎样的一回事吧。
我可不想再体会那种,只能躺在病床上无所事事,去数面对的白墙上有多少个白点,等世界开放的日子了。
那不然呢?
没了伊西恩,我都不知道我活着还能干嘛了。
可是,伊西恩的设计初衷不就是为了满足一切幻想的来着吗?
我是能理解爸妈的私心没有错啦。
他们不希望我活得太过痛苦,才让没有病痛成为世界的前提来着。
不管怎么说,不会出现无意义的病痛折磨才是正常的。
可现在这样……
“……居然还真有上赶着去的啊。”
“人类的王都是什么概念?”
“教廷的老窝,非人类异族的禁地。那可是我都得尽可能躲着的恶徒们。”
“你知不知道,那边单单是圣殿军就有这个数。这个数啊。你怎么……”
啊?
这老家伙还在唠唠叨叨啊……刚刚我寻思到哪了来着?
对对对,没有无意义的病痛才是正常的。那也就是说,我这时不时感受到的恶寒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情况了。
让我想想……
我记得,最开始是在村子那边,就是刚传送出来的时候……莫不是传送的后遗症?
怎么可能。
这又不是我第一次传送了。
要有症状,第一次传送就该出现了才对。
哪轮得到我在那闲情雅致地陪他们玩花活呢?
“……你知不知道我们那对人类的家伙们都是怎样的评价的?”
“短命又短视。”
“尽顾着自己的那点小九九。”
“难怪他们还是一副各混各的模样呢。我跟你说啊……”
啧。这老家伙的话题就没个连续的时候吗?
知不知道你这样变来变去的话题,对于我这个单路的小脑瓜来说,压力很大啊?
压力大不大的不说,反正身体的隐藏毛病,或者传送的后遗症什么的,肯定是被我排除了。
而且是排除的有理有据。
可要说不是这俩引起的,那还能是什么造成的呢?
按顺序来说,在那群铁疙瘩们的聚集地那会,我也感受到过。
是在他们的后山上一路摸索的时候吧。
那阵突然出现在背后的,让我全身都为之发凉的飕飕感。
这,难道是脱离了温暖的结界边缘的关系,身子骨太冷了造成的奇异现象吧?
啊?
我有这么脆弱吗?
这点温暖都离不开的话,以后可怎么办啊?
“……别说是其他种族了,就是人类自己都看不下去了好吧。”
“也不知道是哪来的理论,叫什么?政教合一?”
“到最后不还是自己什么好处都没捞到。”
“所以说,那个女人就不适合……”
喂喂喂,你又在说什么啊?
你不要在这胡扯你自己都没听过的名词好不好?
还性别歧视?
信不信老娘现在就在这给你物理打拳啊?
可恶啊。又被他在莫名其妙的地方打断思路了。
反正肯定也不是夜晚冷不冷的关系。
我可是去过木精灵的地盘上吃过见过的。
那边可没有什么结界的温暖乡,更何况我当时的状态都惨成那样了,不还是挺过来了?
所以也不会是外部因素咯?
那这内在因素和外部因素都不是……
“喂。精灵!!”
“你倒是给个回话吧?”
“我说了这么多,你总该是能理解现在的人类都是些什么个污糟情况了吧。何必要为了那个什么老相识的去闯一趟。还是那个跟你不相干的人类?”
“那些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落在现如今这么恶劣的人类社会里又能有个什么样下场都不知道。你又何必上赶着去送死?”
“别怪我说得难听,这就是送死。”
“你在山上头呆的久可能不知道,那些人类现在可是跟疯魔了一样,到处对异族动手。谁还敢去招惹他们?”
“你就听我的一句劝。”
“哪怕你不想去找你的精灵同伴,我也能理解。精灵嘛,独来独往的臭毛病,我都知道。更何况大沙漠现在那情况……”
“反正,你也可以去我那地嘛。我们矮人可没有那些瘦高个的穷酸臭毛病。知不知道一顿好酒解千愁的含义啊。”
我是想不下去了。这老家伙是喝上劲了吧?
都已经不是原来的啰啰嗦嗦絮絮叨叨了,现在干脆改成了大声地嚷嚷了。落在这漆黑静谧的树林里,就数他的嗓门最大。
你看看这附近,哪还有半个森林里原本活动的小动物们?
甚至,就连本地的束灵们,都被他撒酒疯的模样给吓得频频逃走了哎。
就这样,他还在对他那板车敲敲打打的。
乒铃乓啷的吵杂,配合上他的厚重嗓门,就更吵了。
哎哎哎,你喝酒就喝酒,别到处跑的行不行啊?
都醉醺醺的,走路都打晃了,还非得滑到我面前来干什么?
我当然是很嫌弃地往旁边的空地上挪挪了,我是真怕这老家伙手一抖直接洒我脑袋上。
已经是一晚上的折腾,我现在身上的味道已经够奇怪的了。
可这老家伙显然是不打算讲究讲究客气,径直往我身边一瘫。
好家伙,你这猛的一下坐下来,我这坐着的树根都差点直接折了半截。有我半边身子那么粗的树根哎,差点被断成两截了你敢信?
“别的咱不说,就这人情世故能给你拿捏得透透的。”
“单就是你的那一车好东西。别说是进城了,你就是让那群老东西朝你三叩九拜都不成问题啊。开个玩笑,哈哈哈哈。”
可恶啊。
在他旁边呆着就已经是对我最深的折磨了。
咱就是说,我都这么瘦瘦小小的一个小姑娘了,你就不能稍微小声点吗?
尤其你那无聊的“哈哈哈”,差点没给我直接掀翻了出去哎。
反正我是直接翻白眼地怼回去了。
可这老头子就跟看不见一样,自顾自地晃荡着酒袋就算了,还再不断地说着那已经向我说过无数次的问题。
唉。
头疼哦。
“……绝对很美妙的好吧。我跟你说啊,我们那可不止这一种美酒。绝对比这些个瘦高杆的酒好喝一万倍。”
“他们那也配叫酒?马尿差不多!!”
“我敢给你打包票。你一定会喜欢咱那地的。”
“怎么样?你这都沉默老半天了。考虑的咋样了啊?”
“不怎么样。而且我可受不了和一群酒鬼炉呆子呆在一起,呛得我难受。”
“去,什么酒鬼炉呆子,这叫生活。生活你懂不懂?”
“而且我说了这么久,你也该听懂了吧。现在的人类可不是原先那个模样了,他们……”
“好了,坎鲁斯老爷子,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我很平静。
真的很平静。
他所说的这些东西,说实话,都是掏心掏肺的真心话。这我当然都知道。
可是……
“念想……是吧?”
“……”
“唉。都说咱矮人固执,没想到你这精灵更固执。你知不知道,你是在送命啊?”
“一个搞不好,那可就是……”
“我知道。”
“但是?还是要去?”
“……”
重归寂寥的幽密树林里,我只听得到他沉重粗重的喘息声,还有不时举起酒袋时候所发出的汩汩作响。只有那并不算遥远的温度还在告诉我,他还坐在那里。
“随你吧。”
“唉。”
良久后的叹息,伴随着他的起身,我能感受到那远超负荷的树根都抖了抖。
只是,那伴随而来的念叨,却让随着树根一起抖动的我怔住了。
“我不做昧良心的事。”
“给你一个丢在这,那可太丢我们矮人的面子了。”
“真传到咱那老祖宗的耳朵里,够给我脱层皮的。”
“所以,这是看在你那些好货的份上啊。可别多想。”
看着他别扭的背影,原本我想要嘲笑一二的心情,却根本是荡然无存的。
还能给我留下一句“呵。傲娇。”的评价,就已经是我最后的倔强了。
不过,我相信,任何一个人在看到这种场面的时候,都一定会发出和我一样的评价。
反正,看着他继续去对那破烂的板车敲敲打打,却少了那些一直以来的啰啰嗦嗦,我也挺不自在的。
不过,他能明白,我能明白,这就是再好不过的结局了。
当然,也只是这件事的结局。
要说还不明白的,这不还有一个嘛。
是说,我之前想到哪了来着?是确定了那样奇异的感受,与我的内在因素和外部因素都毫无关联,绝对不是我的问题的结论吧?
那……我似乎也可以确定我的最终答案了。
啊,我亲爱的妈妈,我又发现了一条你的设计 bug。
它非常地影响我的世界体验。
请一定要记得,这是我发现的第 1665 个 bug 了,欠我的 1666 颗糖,什么时候能结一下?
到哪都能发现这样的漏洞,真的很损害我的心情哎。
你说这好好的,突然给我来一下。闹得我全身不得劲就算了,还花了我这么多的精力去破解难题,我多要一颗是不是很合理?
对吧对吧,很合理吧?
所以啊,我这就是……
轰!!
从天而降的一股巨大力量,径直在我的头顶上生起。横生爆发的冲劲,甚至将我的整个身体都压进干枯的泥土废墟里。
是真的相当强的力量。
径直砸在我的脑袋顶上,硬是把我原本很稳定的重心都彻底摧毁,让我直接以脸接地的方式给按了进去。
“什……”
“什么玩意?!”
我刚想要支撑着身体地站起来,就又有强大的力量在我的身体上反复发力。一遍又一遍地将我按进那味道发苦的泥土里。
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这种蠢问题。你被按两次你也知道!!
现在连泉源都在震荡了哎。
而且一次次地给我使劲按下去,我很痛哎!!
我是鼓足全身的力气,一掌横拍地就站起来了。
也不知道这是多吓人的模样,这场面可是给对面那敲敲打打的老家伙吓了一大跳。本来还借着酒劲一边嘟嘟囔囔,一边敲打板车的。
这下是彻底翻倒着退后了。
不论怎样,此地不宜久留的想法是板上钉钉的。
毫不犹豫跳开的瞬间,那股恐怖的力道径直砸在了刚刚的原位上。幽深的黑暗里,我都能看得清那被掀起的剧烈扬尘。
“到底是什么玩意在作怪?!”
“可恶啊,居然敢如此羞辱姑奶奶。不把你的三条腿给打碎,都对不起老娘现在的恶劣心情。”
“来啊,给我出来。”
“藏头藏尾的算什么本事?”
“有能耐出来单挑!!”
可,话语还没有落到实处,我的身体还没有产生对应的防御架势,就又是一击相当野蛮的力量直冲我的胸腹。
说是我的五脏六腑都在翻腾也毫不为过吧。
我甚至都很难再掌握身体的稳定了。
退后的动作不过两三步,就彻底失去了对自己身体平稳的控制能力。
几乎是整个身体横过来地摔在了很远的地方。
简直是天旋地转。
天知道我在一瞬间到底是看过了几次树叶缝隙里的天空。
一直到我整个身体都被砸进那干枯的粗木里,那样让人恶心的翻转才终于停下。
只是这次,我终于是能在那无尽弥散的扬尘里,看清了那罪魁祸首的大恐怖了。
「提问:遗言就这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