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群人懵懵的听完内侍官阴阳顿挫的念完一长串旨意后,全都傻了。
内侍官看着发呆的顾远怀,笑眯眯道:“顾四郎,接旨吧。”
白欢用胳膊肘捅了捅顾远怀,他一个激灵,赶紧磕头:“草…臣、顾远怀叩谢圣恩。”
白欢:“臣妇叩谢圣恩。”
内侍官将圣旨放在顾远怀高举的双手里:“侯爷、侯夫人,顾四郎,四少夫人,可喜可贺啊。”
汝阳侯回神,压着惊喜赔笑:“可喜可贺,辛苦行库。”
沉香赶紧从挂兜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塞进内侍官手里:“大人,辛苦了。”
内侍官笑着接过,揣进怀里时暗暗颠了颠,起码三两,出手真够大方的。
送走内侍官,顾远怀乐得一蹦三尺高:“我是官了?我居然有官职了!天啊,我想都不敢想啊。”
白欢抿嘴一笑:“以后夫君的官职会越来越高的。”
顾远怀赶紧站直:“是孺人夫人的功劳,为夫沾沾光,嘿嘿。”
两人开心地脑袋碰脑袋低低笑着说话。
顾远舟死死盯着他们,一口一个夫君,一口一个夫人,在他面前还如此亲近,完全视他为无物,后牙槽都要咬断了。
顾周氏气得脸铁青,孺人,小贱人竟然是孺人?
她嫁给汝阳侯十多年都没有封号,后因大郎十八岁中了举人,她才得了各县君封号。
小贱人区区商贾之女,还是庶子妻,有什么资格获得孺人封号?
心里想着,嘴就先骂开了:“贱人!一定是不要脸勾搭圣人了,要不怎么可能给她……”
白欢抬头,一脸惊讶。
顾周氏这是疯了吧?什么话都敢乱说。
顾远怀气急了,刚要回嘴,汝阳侯已经惊白了脸,冲着她怒吼:“放肆!圣上也是你能编排的!”
这种话传出去,侯府就完蛋了。
顾周氏被吼得一缩,委屈的看向儿子,顾远舟没管,阴沉着脸朝自己的院子疾步走了。
汝阳侯要被气死,一脸怒意:“你给我听好了,不要老为难四郎夫妇,他们现在都是有官身和封号的!”
他同意参与分白家家财也是为侯爵袭爵,如今崔家和薛家都拿不下白家,他又有什么办法?
他必须抓住一切可能保住侯爵。
“哟,区区六品闲散职算什么官啊?也值得你们如此欢天喜地的。”
一声娇斥传来,汝阳侯他们一起转头看向大门。
一大群人乌泱泱的拥着一位华丽美人走了进来。
是淮安郡主。
她这是直接打上门来了?
白欢缓缓扬起一抹笑容,目光直视来人。
她就死在顾远舟迎娶她的那日。
幸好她现在不是嫡长子的夫人,而是四少夫人,这一辈子她都不需要与这位淮安郡主抢男人作践自己了。
淮安郡主年方十六,梳着时下最流行的半翻髻,灵动的荷叶造型发髻侧簪着一朵艳黄色牡丹花,艳丽又朝气蓬勃。
牡丹花下,露出一支款式繁复做工精巧的螺钿八宝步摇,极细珍珠流苏落在耳边,添了几分娇俏。
艳黄牡丹纹广袖甩落半幅,露出腕间十串螺钿缠金宝镯,橘色抹胸襦裙紧裹,将少女雪白小胸挤出山峦起伏,多了两分妩媚。
骄傲的少女小胸脯挺得高高的,自带天家贵女与生俱来的傲气。
淮安郡主生得的确美丽,少女的活泼娇丽中,带着几分张扬,显得明艳。
论容貌,白欢觉得顾远舟还是很有眼光的。
白欢也有些诧异,前世,淮安郡主嫁入顾府前从来没有踏足过顾府,今日为何她出现了呢?
顾远怀对淮安郡主很是不满,向白欢凑近脑袋,用手捂着嘴:“圣上的赏赐也轮到区区郡主置喙吗?意思是不满圣上旨意咯。”
声音还挺大,保证淮安郡主听得真真的。
白欢:……故意的吧?
淮安郡主凤眼圆瞪。
顾远怀挑衅地瞪回去,他眼睛不够大,但瞪瞪是可以撑圆的。
顾周氏狠狠瞪了一眼顾远怀,顾远怀抬头望天,数着刚飞过的乌鸦。
顾周氏赶紧迎上去:“臣妇参见郡主殿下,郡主万安。”
汝阳侯这才反应过来,作揖行礼。
白欢心里暗道晦气,早知道早早走掉,她着急去瞧瞧新院子,殚精竭虑的两天,简直比上一辈子还紧张,还要累,现在总算可以稍稍松口气了。
但看淮安郡主的架势,怕是来者不善。
无奈,她与顾远怀上前行礼,侯府下人呼啦的跪了一地。
淮安郡主的目光落在白欢身上,仔细的打量几眼。
贵妃姨母特意交代她,莫要为难白欢,说她将会成为自己人并嘱咐她要拿住顾家,监视白欢。
在宫里举行的诗会中她被俊美儒雅的顾远舟吸引了目光,后来,顾远舟与她相谈甚欢,深得她心。
淮安郡主性子跳脱,喜欢新鲜事情,平日里爱约上交好的贵女们,还有看得过去的公子哥,到处游玩。
她正在发愁,父王想要给她择婿选郡马,但她瞧不上那些所谓的阀门士族子弟,个个都空有外表,实则草包的无用之人,还一个个自以为是。
也不太喜欢地位相当有官身的朝臣,觉得他们俗气,整天就讨论朝堂大事,一副假正人君子的样子,实则个个一肚子坏水,娶她就是为了往上爬。
她才不要做人家的登云梯呢,她要一位温柔细心,能举案齐眉的良人。
顾远舟与他们都不一样,他一派风度翩翩玉公子的模样,但与她说起自己最喜欢的山水风土人情,头头是道,很多趣闻她都没有听过。
她觉得顾远舟能与自己玩到一块去。
渐渐地,两人就生出情愫,后来贵妃姨母也恰好提到她的婚事,并举荐了顾远舟。
父王似乎对他也挺满意的。
后来,忽然有一天,顾远舟来找她,欲言又止,一双眼还红了,被她逼问下,他才吐露真情,家中长辈早在五年前就替他定下亲事,对方不是他喜欢的充满铜臭气的商贾女子,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不敢不从。
那天,他是来向自己告辞,说永远不再见的。
淮安郡主哭着跑去找贵妃姨母,姨母说有有办法说服汝阳侯府,很快汝阳侯府就回应说会让顾四郎迎娶白家嫡女,她才放心下来。
淮安郡主收回视线,对他们的行礼视而不见,环顾一圈,“本郡主的未来郡马呢?”
顾周氏忙道:“已经去叫了,郡主娘娘进屋喝盏茶稍候。”
白欢柳眉微挑。
这就公开叫未来郡马了?
淮安郡主也不怕坏了自己的名声。
她也没工夫伺候这位骄傲的孔雀。
“臣妇需与夫君去新院子安顿下,就不陪郡主娘娘了,臣妇告退。”
白欢拖着顾远怀就走。
淮安郡主挑眉,歪着头看着他们的背影。
竟敢如此傲慢!
她哼了声:“不就是得了贵妃娘娘和圣上的赏赐嘛。区区商女,真是眼皮子浅。”
顾周氏忙道:“可不是嘛。郡主娘娘乃金枝玉叶,她不过是蝼蚁。不值得郡主娘娘为她生气。”
淮安郡主瞥她一眼:“本郡主没工夫与低等臣民生气。”
顾远舟被下人叫了出来,脸色不太好看,但看到淮安郡主眼神一闪,调整好心态,含笑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