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手心里包装完好的巧克力,江映梨眸色深深,最后没有拂了他的好意,拆开包装塞进嘴里。
巧克力有些融,放进嘴里软趴趴的,但下一秒熟悉的苦涩和顺滑充斥口腔,让她心里有些柔软。
“谢谢。”
“没事!”
看着她微微弯起的眉眼,袁砚舟打算写封信回去,让袁江河帮忙买几盒寄过来。
他说起其他事来,“学校建成,明天老师选拔考试,你也去试试?”
江映梨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率先朝山洞走去,
“不是说在几个生产队的知青里选吗?我都在军区了,是不是对她们不太公平?”
抬步跟上,袁砚舟无奈一笑,硬朗冰冷的脸部线条也柔和下来,道:
“当初没想到是韩琼她哥来接替我的工作,所以才把你调进来。他在这,你在军区就是个靶子,在生产队反而方便些。”
“也不会占他们的位置,知青里没几个会外语,只有你,在国外留学过,正合适。”
在簌簌的风穿树叶声中,江映梨倏地停下脚步转身和他面对面,她记得当时并没有说要开设外语专业。
顶着女人审视的视线,袁砚舟神色自若,“今年的联合国大会,华国抱着必胜的决心,势必要取代民国在联合国的代表权席位。”
“所以,外语在以后也会被逐渐重视起来。不得不承认,国外某些东西是比我们强,所以我们才要跨越语言障碍去学习。”
袁家在京城有一席之地,所以难免会听到一些内部消息,可信度极高。
一九七一年十月二十五日,华国就会恢复席位,第二年尼克松访华,更是将外交需求推向高潮,而后外语教育重新受到重视。
江映梨眨了眨眼,没头没尾来了一句:“你会吗?”
但他还是一秒就get到了她的意思。
“我?”袁砚舟难得露出一丝窘迫的神色,但还是大大方方承认,“我不会。”
女人露出一抹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没事,以后你也可以到我课上听讲,或者,晚上给你开小灶。”
随后,她转身进山洞,袁砚舟看着她松快的背影,低低笑了一声。
这就是同意了。
心情颇好地下山,安排明天的选拔。
选拔要经过两项考核,一是笔试,二是试课。
如果笔试都不合格,还怎么教孩子?笔试过了,上讲台腿肚子打颤说不出话,不也是给他们丢人吗?
试卷是果安县文教组出的,军区派专人护送,保证不会被泄题。
第二天大早,江映梨下了班就和袁砚舟一起坐越野车回第五生产队。
趁着回村的时间,江映梨靠在车窗上睡了会儿。
也不知道是她太困了还是雨后山路难行,半个小时的车程感觉开了快一个小时,她都做了个梦。
“映梨,醒醒,到了。”
在车停下的瞬间,江映梨就醒了,睁开干涩的双眼,使劲眨了眨,推开车门下车。
袁砚舟紧随其后,一排红砖房矗立在眼前,五间教室,外加一个厨房和老师办公室。
教室已经布置好了,知青们都站在门外等着监考的士兵来,看见江映梨从吉普车上下来,窃窃私语起来。
猜测她和军区是什么关系,会不会走后门。
“各自进去找位置,十五分钟后开始考试。”
袁砚舟是主考官,按照他的级别本来不用亲自来,但韩团长跟他不对付,专门指派了他来。
他并没有介绍自己的身份,开口便让知青们纷纷动起来,没有心思再揣测两人的身份。
江映梨带着笔随意走进一间教室,后排位置已经坐满,只剩下前几排。
好巧不巧,第五生产队的两个女知青都在这,两人都警惕地看着她,生怕她来抢位置。
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她挑起一侧眉尾,上前几步,将两个人吓得瑟瑟发抖。
随后,她跨步在手边的椅子上坐下,两人重重松了口气,低下头生怕引起她注意。
五分钟后,带着密封档案袋的士兵进来,江映梨跟他很熟,蒲连长。
蒲连长冲她点头致意,江映梨也回应,本来没什么意思的互动,落在其他人眼里,妥妥就是旧相识。
忍不住嘀咕,这人究竟和军区什么关系,怎么从那个军官车上下来,还认识这个考官。
蒲连长举起手上的档案袋,六面展示,“档案袋是密封的。”
没人提出异议,他便开始拆档案袋准备发放试卷,与此同时,第二个考官从门后悄无声息走进来。
试卷传下来,江映梨扫了一眼,题不算难,语数外加一科思想品德,四科杂糅在一起。
三角铁的铃声传来,蒲连长:“开始答题。”
本来端坐着的人瞬间开始奋笔疾书,江映梨为了表示合群,也低下脑袋“奋笔疾书”。
半个小时后,卷子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她起身交卷,身后其他人却是连一半都没答完,满头大汗。
来参加考试的年龄跨度很大,有参加了劳动好几年的老知青和新下乡的知青,新下乡的自然占优势。
好几个年轻人跟在她身后交卷,轻松自如,汗都没出一滴。
军区招聘启事上待遇都说明白了的,一个月十块钱,加工分。
老知青们下笔慎之又慎。
一个小时后,不管他们写没写完,都被强制收卷。
文教组的人就在老师办公室,卷收了就能即刻阅卷,成绩在下午一点就公布了。
很有仪式感,一张红纸,上面用毛笔字写着入选人的名字、成绩和名次,右下角还盖了章,结合榜下搓着手的考生,颇有一种皇榜放榜的即视感。
红纸被张贴在告示栏,知青们瞬间冲了上去,寻找着自己的名字。
瞬间,人群里有人欢呼有人哀嚎。
江映梨没上前,她视力极好,在人群外看见自己的名字,成绩八十,第五名。
“入选的同志准备下一轮,没入选的同志可以回生产队了。”
蒲连长贴完红榜,在告示栏边道,随后他走向江映梨,“嫂子,文教组的人让你过去一趟。”
江映梨点头,跟他朝办公室走去,两人的互动在落榜的人眼中格外扎眼。
尤其是一个考场的落选人,一个年纪不小的中年男人猛地冲上来掐住她的手臂。
江映梨一个侧踢踢上男人的腰,健硕的人瞬间飞了出去,重重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