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1960年9月,晒得黝黑的叶知秋,脸上满是无奈。
“叶指挥员,再这样下去不行的,整天活要干,却吃不饱,战士们根本就吃不消啊!”
叶知秋苦笑道:“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我也没有办法啊!沙尘暴又来了,咱们靠步行二十里地去背粮食。可几万人的粮食,真的没法供应这么多的粮食啊!”
说话之人看了看叶知秋,他左手上绑着绷带挂在脖子上。那是他去背粮食的时候,摔倒时把手弄骨折了,也只能深深叹气一声。
“唉…”
这次的缺粮食太严重了,和一年前那次相比,这次的人数是几万人!可沙尘暴不会因为有多少人,而不会笼罩在这片土地上。
粮食供应一直都不充足,因为在这边就没有产粮区。全靠年初通了铁路后,用火车从其他省份运过来哈密,再用车转运到二十公里外。
至于把粮食弄到基地这边,全靠骆驼运输队和人力运输!缺粮食,缺饮用水,全靠咬牙克服着。
大家不知道的是,叶知秋如今是排级干部,他们跟着总指挥员,身先士卒减少了自己的食物。
所以叶知秋奔波在工地的时候,感觉太阳有点炫目,一个恍惚间,因为低血糖晕倒在地上。
“来人,来人!叶指导员昏倒了!”
虽然着急,但却没有慌乱,因为每天都有昏倒的人,大家都已经有点习惯了。
当叶知秋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医护室里面了,入目的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穿着军装的汉子。
看到叶知秋睁开了眼睛,他咧嘴露出了笑容。
“同志,我这是怎么了?”
“没事,你只是疲累过度中暑晕倒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得赶紧回去……”
叶知秋想起身,却被汉子按住了,叶知秋不解的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不让他起床。
汉子拿出了烟递给了叶知秋,他接过来后有点愕然道:“这…医护室不许抽烟的呢……”
“抽吧!我想和你聊一聊!”
叶知秋有点搞不清状况,但他刚好没啥烟了,就点上抽了起来。
看他熟练的动作,汉子笑着轻声说:“我爹叫李振华,我叫李佑国,我还有一个大你三岁的弟弟叫李佑民,一个比你小一岁的妹妹叫李佑红。”
叶知秋愣住了,他打量着这个自称叫李佑国的汉子,但是有个名字他很耳熟。
他脑海里不停转着,马上就想起来是谁了,他惊讶道:“你爹叫李振华?我好像见过他,我曾经帮他下属做过饭,就是特意招待他的!”
李佑国笑了笑,然后继续道:“我妈叫叶祖英,你应该叫我表哥才对!”
叶知秋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转头看了看李佑国,又揉了揉眼睛,总感觉自己好像没睡醒一样。
但一切都证明了这不是没睡醒在做梦,可明明叶天涯说过了,叶祖英已经没了啊!
李佑国好像知道很多事情,他笑着解释道:“哈哈,我见过小舅,也就是你爹了!没想到他改了名字,导致我娘想找回他们的时候,没有找到他。
倒是二舅和三舅,重新联系上了,我们一直以为小舅失了,没想到表弟你长得和姥爷很像,我娘一看到你的照片,就怀疑你是小舅的儿子。
没想到一查,还真是小舅,不过我们家现在情况不太好,就没有去和小舅去相认。这次我是送机器过来,顺便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
咱们两家的关系,你知道就好了,先别告诉小舅他们。因为现在事情挺复杂的,我家的老领导属于被打压的那种。
表弟你能听懂我的意思吗?”
叶知秋木然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问道:“你真是我表哥?我大姑真的没有失掉?可我爹曾经和我说过,大姑在南京那边不见了!
你这突然跑出来这样说,我有点搞不清状态。而且你说的照片看到了我,才怀疑我的身份,可我没有照片流落在外啊!”
李佑国慢慢诉说起了那时候的事情,原来南京事变前,叶祖英就因为身份暴露,被迫转移了。
所以叶家留在那边的人,才联系不到她,毕竟那时候叶知秋的爷爷,是很疼爱这个女儿的,为了她的安全,派了几个家生子去那边保护她。
可是前脚人消失,后脚连派去的家生子都没了,所以叶家以为叶祖英也没有了。
后来南昌也陷落了,叶家成了废墟,叶祖新逃离了南昌,辗转之下居然逃到了京城改了名字。
叶祖英自然找不到这个最小的弟弟,然后就这样过了这么多年,才从照片上发现了叶知秋,才调查确认了叶祖新的信息。
那张照片其实就是啤酒厂那时候拍的,而李振华其实就在轻工部上班,所以把轻工部的内部报纸带了回家,才被叶祖英看到了照片。
叶知秋脑子有点混乱,他没有想到是这样一回事,但不管怎么说,这个李佑国说的话,全都对上了!
所以他感慨道:“实在是太离奇了!我现在相信你是我表哥了。我大姑她现在如何了?要是我爹知道她还活着,肯定兴奋得要疯掉了!
我爹说了,他们兄弟三人最崇拜大姑了。如果不是爷爷逼他们离开国内,他们最想追随大姑去参军了。”
李佑国点头道:“这个我知道,我娘也说过这事。当初她还和姥爷吵了一架,还说过要是个个都这样跑,都要被亡国灭种的时候不站出来,列祖列宗的坟都保不住。
你大姑以前受过太多的伤,现在身体比较多毛病。而且她左腿中过枪,现在走路有点瘸,干不了什么重活了。虽然她年纪还不达标,但已经安排她退休了。
每天在家带带我和你二表哥的孩子,精神上倒是挺好的。就是因为现在环境不太好,没有敢去和你们相认。怕以后有些什么事情,会连累到你们了。”
一听李佑国这样说,叶知秋就明白怎么一回事了,也没有追问这个事情。
“那表哥,你这次过来是送机器,你是在部队还是工厂工作啊?这可真是不知道咋说,我感觉真像是做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