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激动道:“可当初是你跟我们说,不要我们用军方护卫营押送,不然如今也不会因为这个纰漏惹出这么大的祸事来。”
“那这事,是我能知道的吗?你们不清楚那批东西的价值吗?用护卫营,你们得往上交多少税收?只是如今被土匪截了罢了,若是没有,这一来一回,你们能赚多少银子,自己不清楚吗?
赚钱的时候感激我,出了事情又来怪罪到我的头上,天下竟然有这样的道理。”
老二听着不免有些理亏,唉声叹气地坐了回来。
景桑挽却道:“大伯娘,话不是这么说的,当初可是你信誓旦旦地说绝对没问题。我们才这么做的,别忘了,若是能送回来,你也是占了三成利的。如今出了事情,总不能都让我们一家担了吧?”
“反正我手里没钱,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这些年老太太的嫁妆,补贴最多的就是他,家业被他自己败光了多少,恐怕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大太太还敢指着大爷,大爷气的简直想抡起椅子砸人。
二爷没了办法,揣着袖子垂头丧气。
景桑挽看了一圈后,亦是愁云满面,阴郁暗沉的氛围笼罩在兰雪堂之中。
这时,慕云舒从日光中而来,提了下裙子,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先是给老太太行了礼,接着又给大爷、二爷还有三爷各行了一礼。
“晚辈刚处理完府中账目,故而来迟了,还望各位长辈见谅。”
二房父子之前在景清瑜的婚宴上是听过也见过如今这位景家真正的掌家人的。但二爷和景桑挽见她还是小小年纪,根本就没抱什么指望,只是客气地回了礼就继续唉声叹气去了。
老太太却是眼睛一亮,冲慕云舒招了招手。
“云舒快过来。”
慕云舒来到老太太的身边,直接在上位坐了下来,与老太太的位置平齐。这座次,倒是让二爷父子都惊讶了下。
二爷还看了下三爷,见三爷没任何表情,就知道这侄媳在景家的地位颇高。
慕云舒落坐后,温和笑道:“我这段时间事情忙,不知二伯几次前来,所为何事?”
二爷摇了摇头,似是不愿意再说。
老太太却道:“述准,如今我们景家执着掌家印的人是云舒,没人会比她更了解景家,你说与她听,若连她都没法子,你日后也不用来了。”
二爷愣了下,景桑挽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年岁如此小的弟妹竟然在祖母这里有这么大的分量,当即也就正色了几分,先开了口。
“弟妹,事情是这样的。我们二房承蒙祖父的余荫庇护,得了个为军器监采买铁材的差事,养家糊口尚有余足。本来这份差事我们做的驾轻就熟,各种流程我们都很清楚。
只是我儿如今要谈婚论嫁,得了个高门,这聘礼上不免就有些寒酸。正好此时大伯娘来跟我们说,可以去运一批钢材,省去军方护卫营,就能省下一批税收。走的都是老路,往年从来没出过差错,偏偏这次被漳州土匪给截了去。
这钢材不同于铁材,那都是锻造好的,价格昂贵,到谁的手里,就能直接锤炼成武器。如今朝廷剿匪,这钢材反倒成了土匪手中的利器。
如今朝廷震怒,要追究下来,我们只能在其中周旋,好说歹说的才说让补足银子就能免去牢狱之灾。可当初这买钢的银钱我们都是借了不少,如今再加上朝廷的罚款,单靠我们,是真的补不上来。
马上就要到交付的期限,可我们如今手上连十分之一都拿不出来。可若是一直拿不出来,我们全家上下几十口就都得下大狱。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求回到祖母这里。可.......唉........”
老太太接话道:“云舒,不是祖母狠心见死不救,只是这银子实在太多,我们根本就补不上。”
慕云舒嗯了声,问道:“总计需要多少?”
二爷沉沉地道:“一百万两!”
慕云舒转着帕子的手,忽然就顿了下来,有些惊讶地望向老太太。
老太太点了点头,确认了下来。
都说三年清知县,才得十万雪花银,二十两就是庄稼人一年的生计。一百万两,都能供养的起一场中型的战争了。
就是这次景修俨和兵部一起去剿匪,总共的花销,也不超过二十万,这银子,属实有点吓人了。
慕云舒沉思了片刻后,才开口道
“二伯,大哥哥,你们先别急。这银子,我有办法补上。”
原本安静的兰雪堂倏然目光都望了过来,连老太太都被惊着了。
三太太当即就喝道:“云舒,你在这胡说八道什么呢?一百万两,那不是一百两,你哪里来的银子能补上?”
大爷则瞬间激动了,指着慕云舒就大叫道
“你们看看,我怎么说的来着?她掌家,中饱私囊了多少?一百万就这么轻松地说了出来。那这内里还不知道贪了多少。”
大太太冷哼了声,斜睨着慕云舒。
老太太也急道:“云舒,你哪里来这么多的银子?”
只有二爷和景桑挽眼睛发亮,又激动又期盼的望着慕云舒。
慕云舒镇定地望向老太太,沉声道:“祖母,我手里现在是没这么多的银子,但我们可以卖掉戋园,先补上这个亏空,把二伯家救下来再说。”
“你说什么?你要卖掉戋园?”大爷先不愿意了:“那戋园是老子的,谁允许你卖了?”
慕云舒望向大爷,温声道:“大伯,戋园本来就是二伯的。如今二伯家有难,我们不能见死不救。”
三太太忽然脱口而出道:“云舒,你不要胡说八道,戋园是景家的一部分,都是老爷子留下来的家产,二房分出去的时候,老太太该给的都已经给了。银子我们能帮的自然会帮,但这戋园不能卖。”
老太太斜撑在旁边的桌子上,左右为难起来。
慕云舒却目光清亮亮的环视一圈后,硬声道:“尊长既在,子孙无所自专。岚国也有律法所言,父母在,而子孙别籍,异财者,徒三年。
二伯说是分了出去,可那只是我们景家内部的说法,户籍之上,二伯仍旧在祖父和祖母的名下,并未单独分户,仍旧是我们景家的一分子。此次祸起,若我们冷眼旁观,一旦烈火燎原,我们也绝不可能独善其身。
所以帮助二伯,是我们无需犹疑的事情。戋园如今空置,当可应急。”